海头村那一场大火后,他仍然于四处打探寻找蛊不赖的踪迹,却如同大海捞针,没有任何迹象可寻。殊不知,他点的那场大火,使海头村老老少少一百二十四口人,全部丧生于火海之中。只有先前出发去文山岛送货,后又护送蛊不赖到江东的那三个船夫幸免于难。那三个人中船老大,挣了蛊不赖一点银子后,就到源海城客户那里送去所要的鱼油,又在城内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因留恋城里的繁华景象,而误了潮汛,只好在城内大户人家的屋檐底下度过一宿长夜。而海头村这些无辜而死的人,冤无可诉,身未入土,暴尸于残垣断壁焦土之地。可这个背负着累累血债的人,在那逐渐加深混乱的意识里,每当那个神秘的灵魂小人在脑子里闪现时,思想意识里,全是些自己想象中极为广泛的有负之人……哼!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师徒情?什么叫友情……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负我者死……
全无妄眼角扫视着街面,看着过往的行人。他这副破烂脏臭的形象,没人能认出来,也不会联想到,他会是曾经大名鼎鼎‘霸天驮行’的全大掌柜,叱咤风云几载的全爷。故地再回,沧桑巨变,感慨万千,涕流心间,短暂的奢华似过眼烟云,已经消失殆尽。那尤江月——阿拉坦那木其却如同人间蒸发掉一样,别说踪影,就是魂,也没有发现一丝微痕。‘盈月楼’也早已换了新主人,昔日老鸨早已踪迹全无。这些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蛇蝎娘们!你们放了一只大鹰,叼走我的财产、孩子、灵魂。等我全无妄死后,一定到阴曹地府和你们血战到底。他继续侧目将那窥探的眼光,时不时地抛向街面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捕捉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不放过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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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云飞在这条街道上,手里轻晃檀香扇,脚下迈着公子步,往前走着,奔这个胡同口而来。别说,远观微观其样,还真带有那么点纨绔公子的形象。
后面一步之遥,郝壬腰佩长剑,两目炯炯有神,偶尔扫视一下街的两边,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两个人往前走时,马上引起了全无妄的注意。虽然任云飞女扮男装,他一下子还认不出来。但那个郝壬还是原样,很明显的,一眼便可认出来。他用眼角在扫视着两个人,脑子里瞬间就产生了诸多的疑问。
任云飞和郝壬,由于每天都在云雀岛的竹园里,外面的事情基本上是不知道的。郝壬虽然能出来拿一天三餐,但外面的事并不敢去询问,‘清风轩’里所有的人,更不敢说。
等两个人走过去不远时,全无妄便站起身,将手中的大碗放下,接着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顺手扔在台子上。然后,他就悄悄尾随其后,远远地窥视着两个人的一切行动。
在胡同口处,临近骡子街的地方,有一家布料店。任云飞看到店内那些花花绿绿的各种布料,脑子里就想起了师爷爷说的七彩丝。哎呀,这一路上光顾想那个他了,差点忘了一件事!这要是空手回去,见到我那师爷爷怎么说?幸亏我想起来了!她手玩着那把檀香扇,信步就走进了店内。
后面的郝壬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虽然有些疑惑,还是随后就跟了进去。
突然进来一个公子,店掌柜定睛一看,就觉着有点奇怪。并不是公子进布料店他觉着奇怪,而是这公子长的面容和身材。这张脸,明显就是靓俏红粉女人面吗?难道这是个唱戏的?不管是谁,买与不买,只要来到店里的就是客,要好好招待。他笑脸相迎:“公子,我这里货全色正,你要哪种颜色的?”
男装打扮的任云飞,只好把自己的嗓音尽量往低音粗声方面扩展,说出的话音怪怪的:“七彩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