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说罢,捋须微作沉吟:“不过彼时朕若答应二郎所请,帖令符二作兖州留后,今日的局面会好很多。”
“父皇所虑无过,纵使当初控下兖州,慕容彦超也会引兵南行挟湘阴公刘赟,后面的事或许会更麻烦。”
在战争结束后实事求是地反思诸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功过,这向来是郭威的优点,也是许多武夫们甘愿为郭家卖力的一大原因。但郭信自然不能承认、至少在表面上不能表现出真的认为自己比郭威所做的决策更好。
父子若有所思间,郭琼开口道:“臣以为,陛下若有意移镇,近年至少还有一次机会。”
“哦?悉听卿言。”
郭琼当即拱手道:“齐王老了。”
郭琼没有明言,但郭氏父子都知道他的意思——长年征战的武夫们多有暗疮隐疾,寿命普遍不长,而高行周已年近七十,已经算是高寿了,更何况高行周是真正意义上的沙场宿将。
郭信很快想起去年在郓州见到齐王时,齐王甚至需要身边有人在耳朵边传话才能听见,且精力不足以让他撑过一场晚宴。如此看来等齐王老死,届时调换山东三镇还真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只是涉及藩镇调动这样的国家之事,此时还不能够仅凭皇帝的意志便加以实现。郭威很快就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言,当即传唤曹记恩,叫他从内库取金银锦衣赐予郭琼,并下诏为其加金紫光禄大夫。
郭琼领旨谢恩而退,郭信却被留在殿上,待郭琼走后,郭威便问:“刘铢不日将到东京来?”
早就知道郭威有自己的一套情报渠道,郭信也知道这方面大抵是由自己那个难得见上一面的小舅杨廷璋在主持,但此时得知郭威连这样的事也清楚知晓,不禁稍稍吃了一惊。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郭威再次捋须道:“刘铢毕竟曾居高位,陕州又是重地,我岂能不叫人看着?此番叫他回来,则是因为藩邸里刘铢的女儿?”
“孩儿惭愧。”郭信表情十分尴尬,他当然有别的考虑,但此时却是不好说出口的。
“你这个孩儿,”郭威似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刘铢已不适合再在朝廷为官,不过他有儿子,叫其子暂在将作监里寄禄,先瞧瞧能不能用,日后再说其他的罢。如此二郎可以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