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至宫城正南的明德门外,郭信在这里拜见了宗正卿郭琼和兄长郭侗,并接受郭威赐酒,聆听训词。
曹记恩高声宣读谕旨,待他念了一通郭信听不大懂的文言训词后,郭信遂按照张昭他们教授的礼仪,面向北面大殿所在的方向,在曹记恩的引导声中跪拜三次,高唱:“儿臣遵旨,唯恐弗堪,不敢忘命。”
曹记恩随即叫内监呈上御酒,亲自为郭信斟了一杯,贺道:“殿下大喜之日,普天同庆,诸司百僚皆与有荣焉。”
郭信接过赐酒一饮而尽,观礼的众人一片欢呼喝彩之声。
郭信这几日除了学习礼仪,其实几乎没有参与到婚礼前的各种繁琐的俗事里去,以老臣张昭为首的有司官员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如宗正寺、太常寺和礼部的一些官员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而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有了世界围着他转的感觉。
……透过窗棂纸,符金缕意识到日光正在逐渐向西,迎亲的辂车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符金缕也已经换上了出嫁的礼服——因为绣有翟鸟故也被称为翟衣,上面翟鸟的纹样成双成对,一共绣了九对,冠上纯金的花杈也有九枝,对应的是一品命妇冠服,是全天下女子出嫁最尊贵的礼服了。
衣裳华贵无比,考虑到大多数人能官居一品时都是老头了,因此不要说很少有女子能穿、人们单单是在世上见一遭都很难得,往往只有皇帝或皇子迎娶时才得以一见,也并非每个皇子都行,非得深受皇帝厚爱重用、至少加衔一品的皇子不可(郭信入京受封赏时加检校太尉,即正一品)。
这些东西代表着身份地位,符金缕长在公侯之家,对这些最有感触。
母亲和二妹她们还在外间来回走动,不时进来瞧瞧符金缕,但不说两句话就又出去忙前忙后了,据说是官家下赐的聘礼太多,符彦卿临时决定再加上家里在汴州宋州周边的一大片田契、宅契充作嫁妆。
在东京的两个兄弟符昭序、符昭信也先后来闺房里问候了两句。二哥符昭信志得意满,摆出在这桩婚事中有他促成的一部功劳、一副有功之臣的样子,叮嘱金缕嫁到皇室要恪守本分相夫教子,早日诞下官家的第一个亲圣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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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向遵守礼教的长兄符昭序一言不发,只是绕着打扮好的符金缕左瞧右瞧,临走时才扔下一句:“真是便宜了郭郎。”
闺房里一直陪着符金缕的只有婢女碧桃,可就连碧桃也丝毫不安分,时不时就要出去问问时辰或是迎亲的队伍到哪儿了,看上去比符金缕自己还紧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