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芳把张姐送到门外，张姐扶着车把低声和她说着话。

“她们晚上十点的车，还是我的班，肯定把人安全给你送上车。”

“张姐，真是麻烦你了。”

“嘿，我得回了，要是有事就去找我，不是在车站就是在家。”

刘秀芳低着头嗯了声，受了人家许多照顾，越发让她无地自容。

张姐起上车走了，刘秀芳靠在大门边上，都走了，以后就靠她一个人了，什么都要钱，总得干点什么才行。

“秀芳！”刘母看她久久不回，倒不是怕人再逃跑，只是孩子饿了，不得不喊她回来。

刘秀芳觉得自己像头奶牛，吃着草，产着奶，人都越发消瘦起来。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心再狠一些，真就按她们说的把孩子给送出去，她本就来的莫名其妙，用不着对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负责，可当她真看着孩子时又狠不下心肠，到底是被血脉牵绊住了。

刘秀芳进了屋，从赵母手里接过孩子，又想起奶粉来，还得再等等，再大一点就买奶粉替了母乳。

刘秀芳满脑子挣钱挣钱，这是个好时代，敢干的最后都发了家。可她没体力也没本钱，还带着个拖油瓶，也不知能做个什么。

张姐骑着二八大杠回了火车站，在站前广场上遇到了二子。

张姐按了车铃，朝他招手。

二子兴冲冲跑过来，这是他的财神奶奶，以后火车这条线可离不了人家。低头哈腰，就差条尾巴摇一摇，十足看到归家主人的狗奴才形象。

张姐被二子这十分的热情闹出了十二分的尴尬，看着迎上来的二子，“二子，你这还好？”

“好好好~”二子还处在从良的兴奋里，他的钱，他的康庄大道在朝他招手。

“啊，那车还你，赶紧回吧。”张姐不想二子这样子谄媚劲儿让别的同事看到，虽然光天化日，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拿来扯闲嗑。

“诶诶诶~”二子狗奴才扶着车目送张姐走进火车站，目光恋恋。

心情甚好，哼着歌，晃着头，二子骑着二八大杠回了小破饭店。

下午，刘秀芳看着补觉的赵母和刘母，又悄悄提起了赵母的外套，衣兜里的手帕包还是按着老样子叠着。

展开手帕，里面只剩孤零零两张车票了。刘秀芳犹豫着，昨天夜里她偷了赵母的十几块，今早赵母除了塞给她一张大团结，还给她凑全了元角分。

刘秀芳想了想，决定还是只放回两张大团结，零钱她还是得留下来，愧疚是愧疚，但她也得活着。

叠好手帕，放好衣服，刘秀芳觉得她也只有放回去两张的良心。

大概是尘埃落定，让人放松了下来，两个小老太太睡得格外的沉。

直到外屋传来香气，两人被钩得坐了起来。

“醒了？我这就给你们盛。”刘秀芳把孩子抱进去，之前怕他哭闹吵醒她们，醒了自然又放回炕上。

没什么特别的好吃的，大锅里炖得酸菜土豆条，为了有点油星，从王婶子那拿酸菜和土豆时特意挖了一勺猪油。锅边一圈玉米饼，刘秀芳可不会这些，王婶子特地过来弄的。

本想当场给王婶子折了钱，可王婶子拉着刘秀芳的手，直让她明天过去算。刘秀芳不太明白，总觉得王婶子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