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正贴在揭开瓦片的洞口上,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落下的月光。黑色的长发从洞口垂下,湿漉漉得黏成一缕缕,那滴在薄异脸上的水便是来源于此。
见到薄异抬头,那张惨白的脸便缓缓对着他咧开了嘴。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
薄异忽然意识到,门外,那两个玩家孜孜不倦的拍门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了;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水滴间断落下的“滴答”声。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上面的那张脸也终于动了——它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塞进屋顶那个小小的洞里。
它正在进屋。
薄异立刻朝着门跑去,路上还顺便踢开了仍然贼心不死、张着嘴试图咬他脚踝一口的蒋小风。
他冲出了屋子。院子里莫名多了许多的水渍,从井口开始,一直蜿蜒到了屋顶。
而水渍的尽头,则是一个湿漉漉的女人:她的头发很长,长长地拖在身后,在屋顶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被水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不过最古怪的是,她的肩膀以下完全是空的,但在她的后背上,从肩膀到腰部的位置处,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手臂。
那些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的手臂,有的在她的身后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有的则像蜘蛛腿一样支撑在地面上。似乎是终于发现了目标丢失,女人把自己脸从屋顶上的洞口里拔了出来,撑在地面上的手臂开始移动,缓缓将她调整成了正对薄异的方向。
然后那些手臂微微下弯,她的身子也随之缓缓压低,刹那间,她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地朝着薄异的方向扑来。
薄异正要躲开,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动作顿时一滞;而就这么一秒的停顿,对方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湿漉漉的水腥气扑面而来。
仓促间,薄异只能后撤一步试图避开。却不想,脚下正是一块碎石。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向后倒去。
糟了!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忽然,他落入了一个健壮宽阔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