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黎的眼睛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霾。与被荧石炸伤的那些人不同,她的身体像是年久失修的高楼,一点点从内部损坏的,首当其冲便是她的眼睛。
她和危霓裳相识在一个平凡的雨天,因她吟诵的几句诗词而结识,相熟之后她对危霓裳的悲惨遭遇万分同情,加上危霓裳所表现出的种种奇异之处以及她从不多加掩饰的野心而心甘情愿被她驱使。
南夏国的百姓把巫女奉为神只,比若神明,认为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祛除灾厄降下福祉无所不能。
小时候她也这么认为,但成为巫女之后,她才知,巫女离权势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之遥世世代代的巫女都迈不过去。她也不能。
说到底,她只是个被巫家操纵的傀儡,不仅无法与相爱之人厮守终身,一言一行皆被记录在案。
世人的目光为她造就一个牢笼,笼里的金丝雀却不甘这么过活,可谁又能想到逃出牢笼之后迎接她的会是地狱的业火呢?
若危霓裳不知荧石的危害也便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拿出一件毫无用处的黑袍告诉她黑袍能保护她免于灾厄。
昏暗的烛火把她眼前的场景切割成斑驳的色块,歇斯底里过后,巫黎已经恢复往日的从容,她伸出手摸了摸床上小声呜咽的人,因复仇而产生的满足感充斥在她的胸腔。
她不会让危霓裳这么轻易死的。
门被上锁后又过了会儿,沈怀序和扶隐才从帐幔后面走出来。
“我还以为她被炸伤是意外,现在看来这位巫女嫌疑很大。”沈怀序抱臂用一只手抵着下巴。
扶隐从小皇帝口中听说不少秘闻,此时毫不介意地对沈怀序说了出来:“听闻天象有变,这一任巫女损耗自身寿命请得天神庇佑,终止旱魃现世。这个消息恰好是巫女前往西南归来之后传出来的。”
沈怀序不由得睁大眼睛,“这巫家的人未免太不要脸,人都快死了还要从巫黎身上捞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