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为巫女,很少有人会主动接近我,都说巫女不可亵渎,其实不然,他们更害怕巫女的毒和蛊。危霓裳是第一个把我当做普通人对待的人,或许是压抑得太久,家族也需要我和长公主多多接触,我和她的交往逐渐密切。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们二人独处时她总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说凭什么女子不能站在男子的位置上傲视天下,她说她想提高女子的地位,她的野心昭然若揭,我觉得大逆不道,却又憧憬着她口中女子不那么艰辛的南夏国,后来我发现了她身上的奇异之处,欣喜若狂,便答应了为她做事。
这其中姐妹情应当是有的,让我真正下定决心的是我想要挣扎出泥潭、冲破巫家为巫女建造的牢笼,只因······我心悦一个人。”
她轻轻呼出心底的郁气,眼神逐渐染上可怖的墨色,“她送我去大晋西南为她采荧石,她最初便知道那东西的危险,于是给我一身黑袍,说只要披上它就不会被影响。
她是骗我的,从那个村子回来以后,我的身体便开始不对劲,一开始症状很轻,我并不放在心上,但渐渐的身体的异常到了让我无法忽视的地步。
我并不知道病因,后来听说了村里村民的惨状后,才想明白,原来她最初接近我便是为了巫女这个身份。
巫女是谁不重要,没了我还有下一任,等她的势力逐渐壮大,巫家那些墙头草自会为她奉上比我更忠心的巫女。
而我太蠢,一脚踏进布满尖刀的陷阱里,去了半条命。
我尝试着揭发她的狼子野心,却被她以心上人的性命相威胁,我只能苟延残喘熬着,用我毕生所学为自己续命——不能杀了她,膈应她也是好的。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不能把年龄尚小的下一任推到巫女的位置上。”
她覆盖在黑纱下的脸庞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你说的对,我是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亲眼目睹她生不如死,你知道的吧?她被荧石炸伤是我下的手。真好,他还活着,我还活着,她也活着。”
最后一句话有些绕,沈怀序却听懂了。
有些事从别人口中听说,和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感受天差地别。
她放下酒杯认真道:“身为女子,身为万众瞩目的巫女,你有反抗的意识,已是十分难能可贵了。你很厉害,世间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你这样,我很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