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被本家打上红色的色标,那些喜欢她的长辈们从此不再对她微笑,
嫌恶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她的血脉承袭自古老的宫本家,
体内流淌着一部分的龙血,家族里只有极其危险的混血种才会被冠以红标,
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缺陷者被称作——“鬼”。
她明明不该是那样的危险分子,却被禁锢在一座修道院里,和那些在人与“鬼”边缘徘徊的家伙们一起。修道院建在关东某处的深山里,铁丝围成的栅栏遍布修道院的四面八方,
高压电流在上面窜动,天空就是那么小小的一片圆,
就好像一辈子被困在井底的蛙。
修道院每个黄昏都会有穿着黑衣的男人前来拜访,他们穿着考究的黑色风衣,风衣的衬里绘制着或缤纷的神明或狰狞的恶鬼。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执法人,所有混血种都只能在他们的监管中生活。
这些黑衣执法人们每天都会准备相当变态的问题问向被关在这里的人们,就像医生询问那些病入膏盲的精神病患者那样,然后在评分表上勾选,情况良好的人会被打上绿色,堪堪及格则是黄色,不及格就是红色,将会被就地抹除,或是在这里关上一辈子。
可黑衣人每晚都会略过宫本野雪,她从未被提问过,因为她的色标永远是无比扎眼的红。
她会在这里孤独地生活一辈子,或是孤独地死去。
野雪曾在草坪上看着不知从哪飘来的流云时,目睹修道院里一名修女养的狗跳上了那层钢铁围织的电网,刹那间就变成焦黑一片,漆黑的烟雾从被烧毁的呼吸管里吐出。
修女赶来看着面目全非的爱犬悲从中来,她指着包括宫本野雪的所有人的鼻子,怒斥他们这种危险分子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只会给社会带来麻烦,他们这些垃圾在这里关上一辈子也只会没办法得来自由,和不如早点去见撒旦,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
小主,
最后那个修女被孔武有力的警卫带走,那以后野雪再也没见过她。
可她的耳边经常会响起修女被拖走时用极致怜悯的目光望着他们,说出的最后那句话:“你们这些‘鬼’活在世界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死后到了地狱连撒旦都不待见,
那么你们降世的意义在哪呢?可怜……真是可怜……”
“失去了自由的人生将毫无意义。”一周前,
她在淋浴时,从背后传来这样的叹息。
她回过头,那是一个穿着素白色羽织的男人,
袖口的刺绣是落樱,胸膛敞开着,晶莹的肌肤宛若剔透的琉璃。野雪望向男人面容的瞬间,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月亮被笼罩在云里,她的视线一片漆黑。
可她听得到,那个急促而强劲的心跳,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隔天涯。她彷徨地伸出手去触摸,在黑暗里,她好像触到了一个温润的面庞。她的手渐渐移动,她摸到了修长的眼、高挺的鼻和玲珑的嘴,那是邻家男孩般素净的轮廓,带着淡淡的阴柔之美。
“如果一个人生来就不自由,那她可能甘愿被奴役一辈子。如果一个人体会过自由的味道,那么牢笼于她而言就会像砍断手脚那样痛苦煎熬……人们可以束缚住从小就饲养的家犬,却束缚不住来自荒原的狮子,能被牢笼关住的狮子,他们内心的狮子之心早就死了……”
“我们都知道的,你是制‘鬼’之人,何尝不释放自己内心的鬼呢?只需要你付出心底那一点柔软,自由与你想得到的一切都将回归到你手里。”男人轻柔的声音好似梦昵,又好似对整个世界下令,威严之甚,让野雪难以抗拒。
然后男人便离去,好像自信野雪会按照他的建议做,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宫本野雪看着冰冷的水滑过自己白皙的肌肤,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天夜里,来自本家的执法人身体都被贯穿,通了高压电的铁网被撕裂,野雪释放了自己内心的鬼,然后在彷徨无错中踏上了这趟开往鹿儿岛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