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孝三郎曾对我说,他为他拥有这么一个背叛家族的女儿而感到……深深的耻辱。」源稚生隐晦地看了眼樱井小暮。
樱井小暮低着头沉默,脸上无喜无悲。
「樱井孝三郎对我说他恨不得亲自持刀杀死他那个不忠不孝的女儿,但他恨自己没有为其执行死刑的能力,于是他拜托我在面对他的女儿时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不需要留下全尸也不需要收尸,最好在杀死樱井小暮后用一把大火将尸体不留痕迹地烧掉。」源稚生说出这些话时没有看樱井小暮的神情,「樱井孝三郎的原话是……「樱井家出了这样的女儿,我无颜面对族人,也无颜面对我那在家主
之位上励精图治的妹妹,我樱井孝三郎只当没生过这样的女儿,恳请少主务必要诛灭恶「鬼」,不然任由恶「鬼」猖獗,樱井孝三郎只有以死谢罪」。」
听到这些的樱井小暮依然无动于衷,好像企图处死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然而实际上樱井小暮是掐住自己的手腕才能扼住手掌的颤抖,她的瞳孔深处划过一闪即逝的悲伤,这意味着这个女孩的心里必然被源稚生刚刚转述她父亲的那番话猛烈的刺痛,但她强忍着,不希望被人察觉。
「父亲?」上杉越摇摇头,「照稚生你说的,那个叫樱井孝三郎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东西,这样的人也被被称作父亲?别玷污「父亲」这两个神圣的字眼了好么。」
整间和室都陷入寂静,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没人能对樱井孝三郎或是上杉越的话发表评论,因为在场谁都对「父亲」这个身份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樱井小暮自不必多说,那番伤人至极的话正是出自她的亲生父亲樱井孝三郎之口,樱井小暮十四岁就叛逃家族,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甚至还没有和姑姑樱井七海来的深,而源稚生和源稚女这对兄弟也是刚刚才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路明非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父亲一面,楚子航还没来得及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个男人就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恺撒的父亲……恺撒一直觉得那个混蛋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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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其实他们这一整个房间的人的童年回忆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爹来。
「这番话我说出来好像有种倚老卖老的嫌疑,说起来其实我也才当父亲没有多久,人家父亲已经当了二十多年了,肯定比我有经验。」上杉越叹了口气,「但我就是觉得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孩子不该这样,家人之间不该这样……这个家族患上了病,病了很久,无论更迭多少代病都没好,因为没有哪一代家主真正的寻到了病根。」
「稚生,我问你,如果今天不是当着我的面,不是在这间和室见面,而是在战场上遇见,你会不会像小暮的父亲说的那样,对她执以死刑?」上杉越问向源稚生。
源稚生看了眼樱井小暮,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点头,如实回答:「会。」
「是啊,这才符合家族的做派,「鬼」就该被杀死,这样的做法是正义的,家族一直贯彻着这样的正义。」一直沉默的樱井小暮忽然轻声说,「真是血流不止的正义啊。」
「家族的做法貌似还轮不到猛鬼众的龙马来议论,这些年来死在猛鬼众手上的人不在少数,我调查过你,樱井小暮,你的身上至少背负着上十条人命!」源稚生对樱井小暮冷冷地说,「家族固然不是全然正义的,但至少还沦落不到与猛鬼众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叛徒组织赖批判。」
「家族的手里难道就没有血债么?家族永远都是高尚的,「鬼」永远都是卑贱的,我们生来就背负着卑贱的命运,危险的血统就是我们的原罪……源稚生大家长你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对吧?其实和我父亲的想法也并没有什么两样。」樱井小暮平静地看着源稚生,「猛鬼众是家族的敌人,被家族肃清,这是立场问题,大家长要如何处置我都无法辩驳……可我的弟弟他又有什么罪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