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华国历,八十一年,桃月微日,子正时分,盐正省近月亭内,孙宇和独自一人,对月独酌。
自昨儿个酉时归来,他便被苏芸硬拉着陪了她一个多时辰,而后又与金慈云等人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将小烨儿都哄睡着了,他才又有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人这种生灵,忙的时候恨自己不得清闲,真到闲下来了,又开始害怕孤独,尤其是恰好真的比较孤独的时候,那种感觉比死都难受。
每当到了这种时候,孙宇和第一时间便怀念起妻子那温暖的怀抱,顺便还要骂儿子几句,怀疑那小家伙是不是已经把他这个爸爸给忘了。
不善饮酒却又偏爱饮酒的他,即便已是无数人敬仰的对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依然落得个对月独酌的下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正所谓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其实,他但凡厚着一些脸皮,哪会找不到人陪他对酌?无非就是他想的那个人,未必是愿意惯着他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的果身,如今也是越来越不惯着他了,昨儿个的那场争论,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比起他来,恐怕邢思军的重要性都要靠前一些,若是邢思军亲自开口,他多半也许大概齐,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陪他饮上个几盅。
忆往昔少年时,孙宇和最看不起的便是一天到晚呼朋唤友狂饮不休的那些人,到了当下这种时候,他却只对那些人心怀羡慕,再无半点轻视。
独自一人饮酒,再好的酒都是难以下咽的,仅只是三盅下肚,苦的孙宇和淌出了两行清泪,虽没有用酒盅去称量,想来至少也有个一盅半。
远在清微星宿王家族地的王妮妮,突然间从睡梦中惊醒,她总感觉她那个没用的丈夫,好像又在哪里哭了起来,有心想要回家看一看,又害怕把他给惯坏了,只好捂着心口再次躺下,逼着自己不再去想他。
孙宇和的酒量到底是感人的,半斤的酒壶,尚未喝到一半的量,已经是分不清日月星辰,举着个空酒盅,正对着近月亭的亭柱,要求它陪他喝上一盅。
坐在近月亭宝盖之上的因果河,无语的看着已经快要西沉的如钩月,静待着孙宇和酒醒,它思量着,它已经尽力了。
酒醉之人不知时间长短,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天色微明。
握着个空酒盅,从近月亭的地上坐了起来,孙宇和木讷的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而后才站起身,将酒盅放在未喝完的酒壶旁。
轻轻抖落了几下,散去了剩余的酒气,孙宇和陡然开口,“因果河,你在上面有多长时间了?”
因果河自近月亭的亭边探出头来,“你喝第一盅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上面,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知道它必是出于关心,孙宇和心里一暖,故意问:“既然这样,你干嘛不下来陪我喝点?”
因果河没好气的怼他,“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小孩子不能喝酒!”
记起自己确实说过,孙宇和强词夺理,“那是在外面,家里没这个讲究。”
因果河故意嗤笑一声,“只要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对吧?”
理没有夺过来,还被因果河嗤笑,孙宇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好吧!你是对的,小孩子确实在哪里都不能饮酒!”
并不打算过多的纠缠这些事情,因果河主动的岔开话题,“天快亮了,他们也快起来了,你打算让他们看到这个样子的你吗?”
感谢它的善解人意,孙宇和直声笃定,“自然是不能的,孙宇和永远都得是铁打的汉子,我能丢人现眼,孙宇和则万万不能。”
因果河从近月亭上面滑落至近月亭内,一腚坐在鹅颈椅上,笑嘻嘻再问:“今天你打算干什么?有没有需要我出力的?”
孙宇和坦诚相告:“我得先去替邢思军擦屁股。”
因果河耸了耸肩,“就是替他挨骂呗!”
孙宇和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谁让他有个护犊子的师尊呢!”
因果河狐疑,“这算不算自己难为自己?”
孙宇和摇了摇头,“算不上,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只是替他挨个骂,算不了什么。”
因果河惊叹,“乖乖的,你和自己都算的这么清楚啊!”
孙宇和淡笑,“我向来如此。”
因果河轻笑,“不愧是我的主人,真就是公私分明!”
孙宇和反问:“你是在笑话我吗?”
因果河奇怪,“我的心在你那,你感觉我在笑话你了?”
孙宇和摸了摸心口,淡笑着说:“大多数存在对我这种行为都是持鄙夷的态度。”
因果河直言快语:“那不是在鄙视你,实际上是他们自己做不到,多数存在甚至都做不到对别人公私分明,更遑论对自己,黑灯瞎火的时候,蝇营狗苟的勾当,我见的多了。”
孙宇和慨叹一声,“兴许那才是正常吧!”
因果河哈哈一笑,“所以啊!我刚刚完全是在夸你,真心实意的那种,倘若大多数存在都能向你看齐,我估摸着都快要成为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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