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湄早已习惯了这种潮湿阴冷的地方,跟她之前待过的牢房区别不大。
她坐在地上,缓慢地咀嚼着兵士们送来的冰冷干硬的野菜,身上的疼痛已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失血过多的麻木感,反倒让她的思绪逐渐安静了下来。
阿湄艰难地仰起头,望着狭窄的窗缝间艰难挤进来的一抹皎洁月光,无限的悲戚缓缓地升上了她的心头。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滑过她早已尖瘦苍白,憔悴不堪的脸颊,滴落在阴暗肮脏的地面上。
这是阿湄来到骊戎的不知道第几个晚上,在这个冰冷阴暗的房间里,她第一次因为软弱和害怕流下了酸涩的眼泪。
她当然早已知道,她再也不是昔日无忧无虑的贵族之女姬萦,也早已适应了颠沛流离的孤女阿湄这个身份。
但是,现在的她,又要适应另外的一个新的身份。
那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骊戎无名女奴。
这个身份,意味着她将会彻底一无所有。
不但没有了金钱,地位和真实的身份,也没有了原本唯一拥有的自由。
虽然她的年龄已经及笄成年了,但要在这个惨无人道、嗜血无序的野蛮部族里继续努力的生存下去,她还是难免内心会觉得有些胆怯。
她至今都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是,眼下的她,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必须要竭尽全力在这个野蛮残暴的部族里生存下来,隐藏起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脆弱和天真。
否则,她只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想到这里,虽然肩膀和小腿上的伤口依旧疼痛欲裂,但阿湄还是强迫自己站起身,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走动。
她要想方设法地让身体多产生一些热量,以防冻死在这破烂不堪的房间里。
一阵悦耳的丝竹声远远地从世子宫中传来,其间还夹杂着女乐们放荡的浪笑。
觥筹交错的宴席上,刍驹虽然手中始终紧握着酒樽,却并未真正饮下几杯酒。
才不过一个时辰,他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假托酒醉有事提前离开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