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两兄弟在城中与赵福生分头行动,二人带着一群抬尸人将赵氏夫妇的尸身连夜送往宝知县的地盘安葬妥当,在第二日晌午后匆匆赶回万安县,却并没有见到赵福生的身影。
后来棺材铺的张传世出现,两兄弟才从张传世口中得知了赵福生烧掉了纸人张的府邸,向县令借人送她到了此地。
经由路口摆摊的老妇人指点,确定赵福生进了要饭胡同之内——此后三天,这里鬼域不散,赵福生生死不知。
从两天以前,万安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守在了这里。
赵福生的死活,代表着一部分人的去留。
如果这位万安县最后一任驭鬼的令司主事也死,此地镇魔司便相当于全废,有来路的人自然不肯再留在这里。
老知县与师爷等恐怕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偏偏镇魔司的人受制于魂命册的缘故无法离开,张传世被逼进了镇魔司,又因赵福生将纸人张得罪狠了而畏惧,此时对赵福生怨恨不已,恨不得她就死在这一场鬼祸里。
“老张别胡说。”范无救喝斥了一声,接着又转头:
“哥——”
“我觉得福生没死。”
范必死应了一声。
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耳朵一抖,就连知县也往前靠了半步,想听他详细说下去。
“福生没死?”范无救愣了一愣,提高音量问了一声。
范必死思索了片刻,就道:
“福生驭鬼之后性格有些变化,我总感觉——”他一时之间说不出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与死而复生后的赵福生相处时的感受。
但他却觉得赵福生精明、谨慎,行事却又大胆甚至有些狂悖。
张传世说她烧纸人张的府邸是发了疯,但范必死却又觉得这像是她能做出的事——她绝不肯吃亏,有仇立即就要报,不愿隐忍。
“之前三天鬼域没有动静,我觉得是她在隐藏着摸索厉鬼法则,总而言之,我觉得她可能不会死在这里。”
范必死想了想,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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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传世听到此处,先是一惊,接着一双吊梢眉抖了抖:
“不死也没用,镇魔司的厉鬼是个什么情景你们也心里清楚,她不使用厉鬼之力还好,如果使用了厉鬼的力量,恐怕会受鬼物反噬。”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暂时没有反噬,也有可能受厉鬼影响,变得疯疯癫癫的。”
他的话正好说中了范氏兄弟内心的隐忧。
范无救顿时想起赵启明身上厉鬼失控之后的情景,脸色有些阴沉。
“我……”
范无救正欲开口,突然远处传来‘嗒嗒’的凌乱脚步声,似是有许多人奔逃而来。
“嘘——”范必死眼睛一亮,即刻喊了一声,“有人来了。”
说话的几人立时噤声,只见稀薄的雾气中,不少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从要饭胡同之中奔逃而出。
初时人还少,后面人越来越多。
知县连忙令差役拦住人问话,但不等衙役动手,范必死就似是看到了什么,喊了一声:
“来了!”
众人连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赵福生跟在一群仓皇逃蹿的人身后,不紧不慢的走出了要饭胡同。
“福生——”
“福生!”
范氏兄弟见她走出,俱都先惊后疑。
她在要饭胡同内呆了几天,身上沾了血迹,但神情并不萎靡,目光也不见疯狂之色,整个人神色平静,甚至嘴角略带笑意。
仿佛这一趟她并不是来处理了鬼祸,而只是逛了个庙会而已。
前面的人逃跑的同时还慌忙的转头往后看,仿佛深恐有鬼追。
而她镇定自若,异常从容的样子。
要饭胡同内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福生既然还活着,鬼祸的平息肯定是与她有关的,她有使用厉鬼的力量吗?还是利用厉鬼杀人法则,将鬼诱离此地?
数种疑问涌上众人心头。
范必死压下心中的惊恐,率先往前迎了上去:
“福生。”
范无救跟在他的身后。
先前还一脸幸灾乐祸的张传世在见到赵福生出现的刹那,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又有些绝望的神情。
但下一刻,他脸色一变,一扫之前的恶意,也颠颠跟在了范氏兄弟的身后,谄媚的喊了一声:
“赵大人!赵大人吉人有天相,平息了鬼祸,真是我万安县之福——”
知县等人面面相觑,俱都又惊又喜。
等待的众人迎上来,将赵福生如众星拱月一般,包围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