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的马车一停靠,正门旁的偏门处,守门的杂役便听到了动静,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什么人——”
那杂役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留了稀疏的山羊胡子,唇角上方长了一个大痣,说话间那痣一动一动的,十分警惕。
“是镇魔司的大人。”
张三魁从车上跳了下来,率先喝斥:
“来见徐老爷的。”
一听‘镇魔司’三个字,那守门的老头儿被吓了一大跳。
他忙不迭的打开房门,冲屋内大喊了一声:
“快去请老爷,镇魔司的大老爷来了。”
他喊完之后,又跌跌撞撞的要去开大门。
士绅、富贾家一般正门气派却又沉重,寻常时常不大开启,家里人大多是从偏门出入。
大户人家会雇佣杂役守偏门,因此白天时间偏门时常大开。
可此时天还没大黑,徐雅臣家就已经将偏门上锁,显然红泉戏班失踪一事对徐家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镇魔司的到来惊动了整个徐家。
待大门彻底打开后,徐雅臣也听到回报,匆匆赶来。
他已年迈,走得不快,是由两个家仆架着他胳膊一路飞奔过来的。
见到门口停靠的马车时,徐雅臣胆颤心惊间,正欲催家人快些抬他上前,接着就见站在车外的张三魁躬弯了身,车里先是钻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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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十分面生,长得尖嘴猴腮,额头光亮,头发稀少在脑后挽髻,但眼神却颇精明。
他下车之后没有理睬出来的徐雅臣等人,而是转身讨好的道:
“大人,我扶你下车。”
“大人?”
徐雅臣一听这称呼,心中吃了一惊。
从郑河离开宝知县后,至今县里镇魔司还没有主持大局的驭鬼令司。
城中百姓不知内情,唯有士绅、商贾忐忑不已。
此时州郡还没有派人来上任,家人先前只说镇魔司来了人,这来的又是哪位大人?
徐雅臣眯了眯眼睛,疑惑的探头去看。
张传世他不认识,他暗自揣测:这陌生老头儿口中所喊的‘大人’,莫非是州郡新派来的哪位大人?
可这新来的大人又怎么会先来徐家寻他呢?
徐雅臣正心中腹议之际,他看到马车内有人弯腰出来。
当看到身影的时候,徐雅臣如遭雷击,拼命的挥动胳膊:
“放我下来!”
家仆正有些不明所以然,将他放下地时,只见那位镇魔司来人从车里跳了出来,落地后扯了扯衣袖,抬头看向徐雅臣,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
下车来的人是个年轻的少女,嘴角带着笑意。
徐雅臣看清她面容,又听她打招呼,双腿一软,突然‘扑通’跪倒在地。
“老爷——”
家人一见此景,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搀扶他。
后面赶来的徐家人不明就里,也蜂涌而上。
徐雅臣拍开家仆的搀扶,跪在地上爬了数步,接着大声哭喊:
“大人,我死罪啊!”
徐雅臣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那一封‘请罪’的书信一寄出去后,竟会将赵福生引来宝知县。
“大人,我死罪——”
徐家人见到这一幕,都惊惧非凡。
有人机敏,已经从此时的情景猜到了赵福生的身份,脸上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赵福生站在大门前,偏头盯着徐雅臣看。
张传世跟在她身边,看着这位豪宅的老主人跪伏在二人面前,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情。
但他的眼角余光看到赵福生后,很快将自己小人得志的表情收了起来,以免稍后遭到当众喝斥,丢了面子不说,还难以下台。
“你有没有死罪,现在说还太早了些。”
片刻后,赵福生微微一笑,“如果此事是你家心生歹意,想要哄我,那自然死罪。”
但如果红泉戏班失踪之事与徐家人无关,主谋者另有其他人,亦或是闹鬼,自然徐家无罪。
说完,她示意徐雅臣起身:
“你先起来,我们有话进府再说也不迟。”
她没有一来发难,令得徐雅臣松了一大口气。
家仆扶他起身,他没有再拒绝,正要说话,赵福生指着张三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