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半个身体已经仰在了‘船’外,外头是一条诡异的黄泉。
先前映入他眼帘,迷惑了他心志的是一朵古怪的花。
那是一朵殷红如血的花,花瓣细长,在泉水之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满周。”
赵福生喊了一声小丫头的名字。
一串清脆的铜钱碰击声响起,似是对她的回应。
响声之后,丁大同便见那花迅速枯萎,顷刻间变成了一张腐烂的死人脑袋浮现在他面前。
丁大同吓了一跳,接着一波水浪打来,将这颗仍残留着生前痛苦的人头卷入河底之下。
……
相同的情况一一在其他人身上发生,好在赵福生出声及时,众人被拦了下来,没有出事。
“这——”
丁大同心有余悸,被黄泉这一吓,不敢再四处探望了。
他偷偷看了蒯满周一眼。
这小孩的实力强悍他是清楚的,知道她驭使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女鬼,也可以驭使一条黄泉。
可没有真正与黄泉打交道时,他不清楚黄泉的威力如此大,竟然可以迷惑他这样一个已经驭鬼经验丰富的人。
蒯满周在他心中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却对赵福生言听计从,这使得他对赵福生更加的敬畏。
“这是黄泉,也是满周的家。”
范无救坐了下来,解释了一声。
“这泉里的死人都是满周亲戚,你别害怕,就当自己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大同的脸色更难看,不由自主的往人群中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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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张传世划船的速度。
有蒯满周在前指路,这条‘船’走得飞快,不出半刻钟功夫,便已经到了文兴县的镇魔司。
一见司府衙门,蒯满周便随即将黄泉收起。
张传世摇了一下双桨,怪‘船’往前滑行丈许,‘嗖’一声滑出黄泉,顺着地上泥泞‘砰’的撞上了镇魔司的台阶。
在出事的那一刹,蒯满周见机飞起,还悬垂了一根鬼线拴住了赵福生,将她高高挂起,使她免于狼狈。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条‘船’本来就是破门板临时组成,本来就不稳固,先前只是张传世以驭使大凶之物的力量强行将其粘合。
这会儿张传世力量一收,门板一撞石头,门上的众人稳不住身体,除了驭鬼者之外,大部分都摔飞出去。
“哎哟。”
‘砰!’
‘咚。’
撞击声、惨叫声同时响起,丁大同等人虽说因驭鬼力量强于其他人,在门板撞上石阶时抢先跳了起来,可也难免狼狈。
而卢家人、船工们就惨了,全都滚进了泥泞内。
昌平郡的驭鬼者敢怒不敢言,万安县的人则是知道张传世性格,早有防备,倒算体面。
唯独范无救惊魂未定,骂骂咧咧:
“老张这狗东西,真是满肚子坏水。”
“嘿嘿嘿。”
张传世乐不可吱,第一次被骂没有还嘴。
赵福生此时顾不上管这两人斗嘴。
她在被蒯满周‘抓’起的那一刻,首先是仰头去看镇魔司的上方。
大汉朝的镇魔司都有一方匾额,可以镇压当地的鬼祸。
她在仰头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匾额的存在。
赵福生心中一紧,思索道:莫非文兴县出事后,匾额已经被人取走了?
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纸人张。
纸人张觊觎匾额,一直在搜寻此物。
但文兴县出事的时候,纸人张应该也忙得不可开交。
他引导赵福生去了封门村,策划了鬼戏班事件,又将昌平郡卢家卷入鬼祸中,就算文兴县覆灭与他有关,他未必来得及将匾额取走。
这样的想法虽说有些天真,但赵福生仍不死心,示意蒯满周:
“满周将我拉高些。”
小孩曾为她取过匾额,知道她对这物件的重视,闻言手指一勾,那鬼线拉着赵福生冉冉升空,与镇魔司挂匾额的上方相持平。
离得近了之后,那被鬼气彻底包裹的镇魔司匾额映入赵福生的眼帘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