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郡中差役,此次前来金县,本身就是为了调查常二之死一案,因此对见过的常三有些眼熟。
“你是——”他正说话间,刘三爷急忙大步上前:“钱老爷,我们是五仙观常金水家的人,你记得吗?”“常金水、杨开泰,记得了。”那钱老爷恍然大悟,认出常三等人身份后,他脸色一沉:“你们既然是五仙观的人,此次进县想必是为了官司,这会儿自私敢在公门闹事?”
“大人冤枉啊。”常三立马喊冤:“我们是五仙观的不假,可是这些闹事的大爷却不是我们五仙观的人,与我们无关呢,只是顺路捎带他们一程。”他深怕牵扯上事,立即与赵福生一行撇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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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老三你——”刘三爷一听这话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盯着他看,他低垂着头,目光闪烁:“本来也是,这些人昨夜入庄,就是借宿一晚,我娘糊涂,还赔了一大锅米饭呢,光吃没做事,还惹了不少麻烦,如今干下这样的祸事,我家可招惹不起——”
钱老爷怔了一怔,看向赵福生等人。
赵福生对常三的话不以为意,她笑着说道:“常三说的是对的,我们并不是五仙观的人,只是从文兴县逃荒而来,暂时在五仙观借宿一晚,因吃了他们家老前辈的饭,帮她一个忙而已。”
她听到刘三爷称呼此人’钱老爷’时,心中一动,说话时故意将注意力落到这男人身上。
提及’文兴县’三个字时,她略微停顿,果然感应到了这位钱老爷那一刻瞳孔急缩,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看来这位钱老爷仿佛知道一些文兴县的隐秘。
“你们是文兴县来的?”那钱老爷果然开口。
府衙出来的其他人本来十分恼怒,但见这位郡中来客与人交谈,便忍了怒火将受伤的差役扶起,恨恨的盯着范无救看。
范无救一被人瞪,立即拳头一握,冲他们扬了两下,几人马上便被吓住,转开了头去。
“说是文兴县来的也不准确。”赵福生看出一些端倪后,也不急了,笑着再试探:“其实我们是从文兴县治下一乡镇来的。”一听是乡镇中人,钱老爷的面容立即冷淡下去了,他正欲说话,赵福生又道:“我们是文兴县治下黄蟆镇那边过来的,钱老爷听过这个地方没有?”‘黄蟆镇’三个字一说出口,钱老爷的眼神又变了。
这丝异变落入众人眼中,机敏的几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竟然是黄蟆镇来的,你们跟我来,有话先进公堂里再说。”钱老爷招手道。
常三本来担忧范无救打了人今日这事儿不好善了,却没料到聊了几句,好像这事儿竟然不了了之。
钱老爷让人跟着进府衙,他既怕进去便被拿住,又怕不进影响自家官司。
忐忑之下他不安的抱怨道:“明明只讲官司,怎么好端端的出手打人,如今惹了这样的祸事——”
“我们打我们的人,跟你们又没关系。”赵福生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要唧唧歪歪,不然也打你。”
常三被她吓住。
众人身在公门之中,她竟然敢当众威胁……
可刚刚公门差役也被打了,常三不敢吱声,只好低声道:“恶霸、恶霸!”
赵福生懒得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众人进了府衙中,那钱老爷看向赵福生一行,最后将目光在赵福生身上停了片刻,这才道:“你们是为了常金水的官司而来的?”“是的老爷——”刘三爷点头哈腰:“这桩官司有劳诸位大爷费心,辛苦奔波,本该按照规矩再奉上五两银子的辛苦茶水费,可是——”
他话没说完,立即被赵福生打断:“常二这个案子我有一些未解之谜。”钱老爷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差异之色。
从说要打官司以来,常家人不是一味哭儿子之死,又喊着要杀人凶手偿命,提得最多的就是钱,至今未曾问过官司细节。
赵福生只是一个途经五仙观的外乡人,这桩官司与她并没有关系,她竟然开始主动问起细则。
钱老爷眼睛一眯,眼里露出奸诈之色:“姑娘,我劝你不要无事生非,身缠官司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话令得金县衙门的人愣了一愣。
缠入官司后确实不是好事,一旦定性为证人,在官司没了结前,是要受官府传唤的。
讯问过程中,为了保证案情公正,是允许一定刑罚——尤其是如今大汉朝礼仪崩塌,朝廷对地方的约束变小,官员对百姓的制约权力变大,这种刑罚便成为了一种赚私活的法门。
涉及刑罚,便意味着要收银子。
钱老爷从面相看略有些斯文,眼神却不大像好人,这会儿偏偏竟然给了一个陌生人这样可谓是善意的提醒。
赵福生笑了笑:“放心,我既然敢问,就证明我管得起这档闲事。”
钱老爷冷笑:“你好大口气。”
范无救正要说话,范必死拉了他一把。
这个弟弟有时能使浑,可此时赵福生的注意力在问案子上,便不宜为了出气节外生枝。
果然,赵福生也没将钱老爷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再问:“常二之死一案中,我有些情况未明,还希望你回答一二。”钱老爷见她油盐不浸,脸上便露出不痛快的神情,当即不阴不阳的道:
“你非要搅这浑水我也拉着你,你要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但是常家给的茶水费就那一些,说累了我可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