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见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将她们怎样艰难建厂,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现在却被玻璃厂摆了一道。
“书记,实在是没办法,我们早上还带着合同去了趟玻璃厂,他们压根没给我们机会进去,还打伤了我弟弟。”情绪到位,眼泪立马就来。
还把苏醒拉过来给书记看看伤口。
“县里的大厂也不能欺负我们老百姓啊,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没有通知,没任何动作,直接将我们拒之门外。”
苏雪边说边翻开包,找出合同递给书记。
“都说社会主义好,人人平等,咋我们就被区别对待。没了罐头瓶,我们的果子怎么办?我们的罐头怎么办?我们红山村几十个家庭怎么办?”
陈书记认认真真听了苏雪的陈述,翻看了合同,对韩秘书吩咐道:“让玻璃厂的李厂长立马过来一趟。”
“这件事等李厂长过来看看他怎么说,总归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陈书记面无表情说道。
她要的不是简单的交代,是要保证她们的需求,甚至加量。
领导不偏听偏信,难怪楼下的婶子说他最公正。
“你再说说在大队建厂的事,表面上以大队的名义,实际收益人是你?”陈书记犀利地挑出问题道。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打擦边球迟早被逮到。
“不,厂是大队的厂,受益的是大队的群众。建厂初期,也有同志提出类似的问题,今天,我也做出同样的回答。如果大队愿意出资,我苏雪二话不说绝不插手罐头厂的事。大家都只考虑摘果子的问题,并没有考虑买果树,种果树,养果树,甚至果树养不活由谁来承担损失的问题。”
陈书记没有说话,认真思考着苏雪的话。
苏雪继续道:“罐头厂建在红山村,员工基本都是红山村的。就在几天前,我们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普通员工30块钱的标准,并不逊色于城里。”
“你们待遇竟然这么好。”陈书记惊讶道。
“乡亲们支持厂里的工作,厂里自然以丰厚报酬回馈乡亲们。现在罐头厂是里面每位员工背后一个个家庭的希望,要是因为罐头瓶的事被迫停产,甚至倒闭,我,我实在愧对他们每个家庭。”苏雪见缝插针卖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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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我们大队地里产出有限,年年都要靠公社里发救济粮渡过冬天。今年好不容易开了罐头厂,有了收入,生活有了奔头,我们实在承受不了罐头厂倒闭的打击。”萧强军也站出来代表村里人发声。
“嗯。”陈书记表示听见了。
苏雪为了加重筹码,把还没实施的计划也说了出来。
“罐头厂每年会从净利润里拿出2%做为红山大队基础民生、基础设施的储备金。”
“具体展开说说。”陈书记喝了一口茶水道。
苏雪都想死给陈书记看了。她是来告状的,怎么变成汇报了?
唉,李厂长咋还没到。
“大队干部们一直致力于改善乡亲们的困境,提高每个工分的数值,但成效甚微。为什么?因为穷!地力不肥,没钱买肥,粮食产出低,产出低,工分低,更加没钱买肥,没钱买肥,地力不肥,产出又低。这就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苏雪停顿一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说道:“在正常运转下,罐头厂每年拿出的储备金可以一定程度上打破这个死循环。有了钱买肥,产出高,交足公家的,剩余自己的。粮食够吃,工分提高,队里又有了多余的收入,日子就会越来越好。”
丫的,渴死她了,咋还不叫停。
“当土地不再需要这笔储备金投入时,它可以用来搞其他的,譬如修路……”
就在苏雪快说不下去的时候,李厂长姗姗来迟。
“陈书记,不好意思久等了。”李厂长擦擦额头的汗水尽量稳定气息说道。
韩秘书突然打电话让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一趟书记办公室,他一头雾水。
他跟韩秘书打听发生了什么事,韩秘书说他不知道,只说书记的脸色不是很好。
陈书记上任两年,以雷霆手段压得下面的人不敢吭声,李厂长反省自己最近有没有犯错误?
想了一路也想不出自己招谁惹谁了?
“看看这是你们厂的章吗?”陈书记将合同转个方向露出甲乙方签字页。
李厂长仔细检查,“书记,是我们厂的章。”
“这位是清水镇红山村罐头厂的厂长苏雪,你展开说说你们厂跟下面兄弟单位签了合同,为什么现在将人拒之门外,还单方面终止合约?”陈书记盯着李厂长严肃问道。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厂长被问懵了,尤其问人的还是陈书记。
“李厂长是觉得我们无理取闹?您若是不信,咱可以请陈书记当见证人,一起去问问你们厂的门卫、吕科长等人。我们为这事儿跑了你们厂几趟了,今天门卫还威胁恐吓甚至打伤了我弟弟。您看看他这些伤是骗人的吗?你们厂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见,随便找几个人都知道。”苏雪继续营造被害者人设。
“看来你这个一把手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们擅自利用手中的权利将下面的兄弟单位玩弄于掌中,究竟想干什么?”陈书记瞥一眼李厂长沉声道。
李厂长当场想晕过去,究竟是谁?
“查!给我回去好好查,每个环节每个涉事人员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记下来,后天开会做批评。”陈书记拍桌子给李厂长下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