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县学里,周晓正与父母官们亲切交谈着。
别看县令在一县之内可以横行,但是遇到周晓这种名正言顺考上去的举人还真没有什么架子。
要知道按照大圣朝的规定,举人就已经可以等候朝廷安排官职了,虽然起点可能只是典吏、典簿或训导、助教,但这是人家的最低下限。若是明年春闱成为进士,那也是县令起跳。
而且重要的是,以后大家都是同朝为官,那讲究的就是一团和气。何况官场上的关系最简单直接的无非同乡、同学和同年。进士父母官虽然挨不着同学和同年,但同乡这个关系还是可以争取一下。
那周晓能够成为进士自然也不是目高无尘之人,不仅对县学里的昔日教谕、训导、助教等人执弟子礼,对县令等父母官更是热情。
那新阳县县学教谕看到周晓这般八面玲珑的模样并不厌恶。能够在官场上走得更远,单靠才华是不够的。而且教谕对周晓能够中举后还尊敬自己也是颇为意外的。
要知道一般读书人承认的“三师”乃是蒙师、业师与座师。县学教谕撑死算是“课师”或“书院肄业师”,虽然也可以归类到业师之中,但毕竟还要看这个读书人愿不愿意承认。
通常来说,大部分读书人还是会将最关键的业师认成某位大儒或大官。而且真正能够中举的那几个学子又有谁真的是依靠县学的教育能力的?
一番饮宴之后,周晓有些脚步轻浮地朝着位于枫木桥乡的家中走去。当然,举人老爷身边少不得有书童和护卫跟随。
枫木桥乡虽然不是新阳县的县治所在,但也不远,故而周晓的书童唤人叫来滑竿将周晓放了上去。
那枫木桥乡的显族自然是周姓,虽然没有占到全乡九成以上人口,但也少说六成有余。如今周家除了周晓这个举人,自然是阖族庆祝。族人们纷纷都在计划将自家托身与周晓名下,日后自然田赋丁税及徭役都能躲掉。虽然少不得要向周晓支付一些银子,但是比起赋税役那可是要少太多。
因为按照大圣朝的潜规则,托身成为佃户后只要向主家支付田赋,丁税是没有的。虽然少不得在农闲时要帮主家做点杂活,可比徭役还是轻松许多。
主家的杂活无非就是在自家附近,而且主家通常也不会苛待自己佃户的。但徭役那真的是能磋磨死人的,哪怕是正值壮年的大汉去服一次徭役,回家起码要休养半年才能缓过来。
而在周晓的家里,一个面相刻薄的女子对另一个面露倦容的男子说道:“他爹,现在老大都是举人了,那是不是也该拉拔下老二和老三了?还要老四也要相看人家了,不如让老大看看他的同年可有好的?”
“胡说什么呢?”男子冷笑道,“就曦丫头那出身,老大的同年看的上眼?”
“那怎么了?曦丫头不是老大的妹子?”女人不满地反驳道。
“你当年若是肯对他好一些,现在还用求到我头上?”男人面露讥讽,“人家是举人了,能认我这个爹就算不错了。别说村里,连乡里都知道你当初折磨他的事情了!”
“我磋磨他的时候,你个亲爹不也是看着么?哦,知道人家考上举人了就巴望着人家认你了?”
男人脸色涨得通红,“我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