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疫情一波接着一波，世界各地都是封锁了一段时间又开放，开放了一段时间又封锁。五一过去，暑假结束，国庆也过了，那么多的假期都过去了，季杨杨也没能回国。新的寒假来临了，春节即将到来，可他和大家还是只能分开过年。

在这期间，柳瑜他们都升到大二了，而季杨杨预科也读完了，并且成功地申请了慕尼黑工业大学，成为了一名大一新生。而在疫情期间，各大高校，无论是中国还是德国，基本上都还是采取网课的形式，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虽然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已经适应了，可大家还是想多体验一下正常的大学生活的。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体验就得毕业了。

虽然季杨杨没能回国，不过反正现在都是在家上课，他和柳瑜两个人也就不需要担心影响到别人了，视频电话想打就打。每天睡觉的时候就直接给对方打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处于夜晚的那个人睡觉，处于白天的那个就做自己的事，时不时地看一眼屏幕。

一天的时间里基本上有一半视频通话都是开着的，每天睡前和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屏幕上对方的笑脸。虽然他们实际上还是隔着万水千山，但总有种对方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每天看到对方依然健健康康地坐在那儿就觉得很安心。

可是有一天，季杨杨睡前没给柳瑜打电话，柳瑜一直等到中国这边也进入了黑夜，她给季杨杨打过去，他竟然也没接，微信也没回复。

柳瑜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感所吞没。她想起来前一天视频，季杨杨睡觉的时候好像是有咳嗽过几声，但是声音很轻，她看向屏幕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安睡，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这几天看起来好像也确实是有点无精打采的，他说是大学的课程有点难，所以学起来有点累。她还一直安慰他，让他慢慢来，实在是有不懂的可以把课程内容翻译过来，发给磊儿，两个人探讨一下看看。

季杨杨的防护措施也一直做得很好，当周围的人都被感染过一波了之后，他都还是健健康康的。而且他哪怕是在疫情期间也还是坚持在家锻炼身体，免疫力也很好，柳瑜总觉得他不会有事的。

她一夜没睡，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不停地告诉自己，季杨杨没事的，他肯定只是有事在忙而已。但再怎么安慰自己，她也还是会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并且忍不住去搜德国疫情的消息。她看着浏览器上那一串串的数字，总觉得心惊肉跳，生怕季杨杨也会成为那串数字当中的其中一个。

刘静就睡在隔壁，柳瑜好想过去找她，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季杨杨现在身处异国他乡，即使是知道他真的感染了，他们也不可能跑过去照顾他。更何况现在她还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把这件事告诉刘静的话，只能多一个人跟着干着急而已。

春节期间大家都想回家过年，疫情又迎来了一个小高峰。季胜利每天都在单位忙得焦头烂额的，现在都还没回来呢。这件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柳瑜捏着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忐忑不安地等到第二天，总算是等到了季杨杨的回复。

“抱歉，我昨天下午学习学得有点累了，就想躺床上休息一下，没想到直接睡过去了，一直睡到现在才醒。一晚上没联系你，让你担心了吧？放心，我没事。”

柳瑜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只要还能联系上人就好。但是很快，她又觉得不太对劲。按照季杨杨的性格，这种时候，他应该直接打视频电话过来的，而不是发文字消息。她疑惑又不安地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他却直接挂断了，又回了条文字消息过来。

“我电脑坏了，上不了网，我得用手机上网课。一会儿就该上课了，就先不接电话了。”

这下柳瑜更加觉得不对，也更害怕了。她又继续给他打电话，可铃声响了半天，季杨杨也还是没接。

她只好给他发微信：“杨杨，我想你了，你接一下电话，让我看看你好吗？就一小会儿，一分钟就好了，不耽误你上课的。”

发完之后她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回复，又继续打电话，在一阵长长的铃声过后，这回季杨杨终于接电话了。视频画面里，他一边刷牙一边和柳瑜打着招呼。

“我刚上厕所呢，手机没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有泡沫，所以季杨杨的声音听着似乎和平时有一些不同。柳瑜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瑜，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一晚上你都没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想你了，就想看看你。你刚才不是说快上课了吗，怎么还在洗漱呢？”

“睡得太香了，起晚了呗。反正网课也不用出门，不怕迟到，没关系的。”

“嗯，那我先挂了吧，不耽误你上课了。你记得吃早饭啊。”

季杨杨点了点头，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刘静敲了敲门，让柳瑜出去吃早饭。柳瑜放下手机，起来叠被子，换衣服，洗漱，和刘静一起吃早饭，看上去神色如常。

“阿姨一会儿得出趟门，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阿姨给你买回来。”

“您要去哪儿？”

“你季叔叔的药没带呢，我给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