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您但说无妨。”
“老身曾经以为,顾静毓的儿子登位,惯用肮脏手段笼权的江淑茹也爬上辅政的位置,大辽怕是走不远了,可老身看着你们幼年登位,竟又觉得心疼,后来看着看着,觉得这俩娃娃好像跟那些人并不一样,老身半死的心就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太妃……”我想起我那荒唐的祖父,不好意思地轻轻垂下头。
可太妃只轻轻抚了抚我,语重心长道:“皇后,老身活到这份上,已无甚追求,可老身那日听到后宫惊叫,竟又怕了,这些年,老身见得太多,见过春儿的四皇子惨死,见过我的三公主走得是多绝望。”
“见过那么多原本可以骄纵着活着的孩子和妃嫔成了皇权的牺牲品,见心思歹毒之人颠覆朝廷,以致我那年迈辞官回家的爹爹惨死路上,真的忍不下。”
“太妃您是说,去年路上被歹人所害的,有……老中常侍?”我吓得差点弹跳起来。
“是,老身虽恨他送我入宫蹉跎一生,可他这辈子勤勤恳恳献身朝廷,本已是八十岁老翁,临走,还要被歹毒之人灭口,我龟缩在此,为保命只能装聋作哑日日磨木,呵。”
“所以,他们,并不是被山贼所害?”我的心紧紧一疚,低声问。
“自然不是,所以把持朝政的奸人一日不除,过去之事便还会重演,握拳之人若只图一己私欲,乱的是黎明百姓,害的是千万孩童。”端太妃沉声道,往日温柔的眼眸也变得深沉而坚韧。
“所以,太妃是希望早儿和皇上能拾起天家威仪,铲奸除恶,重振朝纲,是么?”我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呐呐着问。
“是,”太妃又柔柔地望向我:“我知皇后是心思柔软之人,但如今皇宫什么样,天下什么样,老身不必说,相信皇后也看得到,老身也心疼你年幼,但皇后既已无退路,就切不可再优柔寡断、慈悲心肠。”
“若带此冠,必承其重,对么?”
“对,如今双妃虽死,但只是开始,若老身猜得不错的话,那有心之人真正要夺的,是你们帝后的锋芒,是知你们已羽翼渐丰,不好掌控了。”
“所以真正要害的,或许,是我。”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倏然想起事发前茚耳在我寝殿内的衣衫不整的模样,以及她那鼓鼓囊囊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