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还有幸能再亲历深情不负的场面。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承澜,内心复杂。
我是有想过让他解林太妃相思之苦,也是有忌惮过外祖父走后,他如今的权势过盛是否对可知而言不利。
但我没想到,他不仅没有什么弄权之心,甚至为林太妃连丞相之位都不要了。
而且,连男人也不做了。
这一刻,我不知为何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来,也有些愧自己执政之久难免生出的狭隘自私。
但他于我的提问倒答的坦荡,只道:“臣自知,这定会惹太后生气,但臣不惧这般刑罚,臣也知,当年若非太后破格提拔,臣本无缘相国之位的,后又承蒙赏识,做了一段时日的帝师,又与皇上结下难得可贵的师生情谊,臣已知足。臣自知愧对太后赏识,可是……”
萧承澜的声音微颤,目光却坚定,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这一刻的坦白之中:“可是,臣也试问过自己,于臣而言,臣心之所向究竟为何?臣此前向学二十年,见乱世之苦,于是遇先帝,遇太后,也确是想用自己之学问,解众生之苦,可如今志向已达,见众生笑,皇上慧智善良,太后英明仁慈,臣便觉自己已无什么用……臣愧对太后,也不配这相位……”
“所以丞相之位,碍了你的初心?“萧承澜的话直刺我心,我知他所言不虚,也知他想以此转移太妃之事,好让我只惩他一人受过,便又缓缓开口:”你莫要跟我在这里兜圈子了,这里没有耳目,你也不必担心有心之人构陷太妃,哀家与太妃情同姐妹,更不会害太妃,哀家只问你一句,你对太妃之情是否为真,你宁可自宫进宫,是否只是想用自己的牺牲陪着林太妃,无论方式、不管将来?”
萧承澜似被猜着心事般愣了一下,继而抬起头,眸光由先前的凝重变得清澈起来:“果然……什么逃不开太后的眼睛。”
我看着他,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或许,我在这权倾的位置坐得久了,以至于忘记,世间真有朝臣,除了权位,还有纯情二字。
“哀家只是不明白,哀家与丞相认识这许多年,知你是个睿智之人,睿智到哀家都要忌惮三分,所以你定也知与太妃生情一旦被人知晓,会使自己官途与百官权势一并丢失,也恐陷太妃于不义,你们,究竟为何?”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只觉他们本可以于一开始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