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仔细看了看,见确实伤得不重,这才微微颔首:“嗯,一会擦些药,这几日不要碰水就好了,不会留疤的,放心吧。”
她刚刚让绿枝去取的是消肿的药,并不适合此处的擦伤,便又吩咐了紫菀和青桑,让她们再回漱玉斋取一趟。
见大姐姐对这点擦伤都这么在意,安珀不解地眨了眨眼,又看了眼自己的膝盖,却并未放在心上。
“没关系啦,反正是伤在膝盖上,便是有疤也不碍事的。”安珀毫不在意地又踢了踢腿。
这点伤放在她那里,大家根本都不在意啦,顶多擦点碘伏消个毒就算了,谁还能没事盯着人家膝盖看吗?
安珞闻言却是手上一顿,略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安珀。
她说道:“你还真是和其他姑娘不一样,若是平民之家的姑娘,每日要劳作那也就罢了,可世家大族的女子,有哪个会不介意自己身上有疤?即便不是伤在脸上,也总是要担心一阵的。”
至少她见过的贵族女子,多是对容貌之事关心甚甚,都不说什么疤痕,即便是身上有块略明显些的胎记,那也是要想方设法除去的。
没见安翡和安珠,她们不就是因为担心那巴掌会留下什么痕迹,这才匆匆离去的吗?
可反观她这四妹妹,却全然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倒真不像是闺阁之中养出的姑娘。
安珀听了这话,亦是心中一惊,慌忙垂下了眼。
她来到天佑这三年、尤其是成了“遗玉”之后,确实发现这时候的女子、特别那些官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对外貌的标准简直严苛。
她曾听锦绣阁的掌柜偶然间聊起过,锦绣阁的常客中有一名官家小姐,就是因为幼时淘气,使得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寸长的伤疤。
如今那伤疤虽然已经浅淡到几不可见,但那名小姐还是十分在意此事,每每在锦绣阁选衣裳时定要选择袖长的款式,以作遮掩。
可她到底内里是个现代人,即便知晓了这种标准在此处普遍如此,心底里也依旧无法认同,稍不注意就说出了这异样之言。
见大姐姐还在看着自己,安珀也知道自己这是露了破绽,禁不住心中打鼓,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她落荒而逃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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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啊!她大姐姐实在是太聪明了!
当时她就是因为担心,一旦自己说出太清观之事,大姐姐定然奇怪她是从哪得知了这些,然后发现她并非原本的安珀,实际上是穿越到此的孤魂,这才不敢将自己从书中知晓那些告知给大姐姐。
可那日她们还是在漱玉斋,她还有处可逃,可如今她们却是在她绮绣苑的屋中,她这一只小腿还被大姐姐握着呢,她还能逃去哪!?
见四妹妹自她说完那番话后,便躲避开她的目光、莫名沉默了下来,安珞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急促的心跳之声微微一顿。
她既能从这两句话中,听出安珀的不对,那安珀自然也能从她那一句话里,察觉到自己露了破绽。
想来她四妹妹又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她发现。
安珞垂下眼,继续揉着掌心下那一片淤血,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这四妹妹有秘密。
而且这秘密,现在想来,说不定比她这重生的秘密,还要大上几分。
……毕竟上一世,她那四妹妹可与太清观没什么关联。
一会之后,淤血差不多已经散开,安珞也听到了自己丫鬟回返的脚步声,她这才放开了安珀的小腿,突然站起身来,倾身俯向安珀耳边。
安珀此时心中思绪正乱,见大姐姐忽然起身向她俯下身来,根本还未来得及反应,耳垂便感到了一股温热地呼吸,又听到安珞极轻声地说了句。
“……我其实只在乎此刻,你,是我的四妹妹。”
——无论你到底是谁。
安珞说完这话便直起了身,与安珀那震惊和惶然中、又带着迷茫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转身便正看到自己的丫鬟拿着药进了门。
而坐在床边的安珀望着安珞的背影,脑子里却因为刚听到的那句话而更加混乱。
大姐姐这话难道是说……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