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一世时,盗骊有一次被一名敌军将领在它那马屁上砍了一刀。
那一刀其实砍得……说真的实在是算不上重,刀口还不到半寸深,对体健肉厚的战马来说,也只能算是寻常的轻伤罢了。
可就是这么道轻伤,盗骊当时可是活生生跟她嚎了半个月,水要她亲自添、草料也得她亲自喂,大晚上也有事没事就要钻进她营帐里,看看她睡是没睡。
也是她当时还没有什么经验,见到盗骊那副爱娇的样子,真以为这蠢马是伤得严重,心疼了好些天,每次上阵都是骑的替马出战。
结果呢?某天进马厩时,她正看到这货撅着个大屁股,朝她那替马在尥蹶子(后腿后踢)……
——气得她狠狠揍了它一顿!
因此,这血绝对、绝对!不会是盗骊的才对。
安珞瞥了眼身边摇头晃脑的蠢马,向四周仔细望了望,这才发现旁边的墙壁上,略有些喷射状的血点。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盗骊,发现它沾血的位置正是在胸颈处。
这个沾血的位置,不免让安珞想起了盗骊那扬蹄踏人的习惯,但现在问题是……这被踏的是谁?
…………
影钧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腰间,在漆黑的巷子中,向着齐王府的方向逃窜。
他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这般倒霉,非但被高灵官那蠢货连累、腰间被安珞给伤了两剑。
就连撤退途中,竟然还能中了埋伏,才一翻出时仁堂,就叫一不知哪来的疯马,又当胸踹了一脚!
……真他娘的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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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暗骂一句,胸腔一痛,忍不住又咳出了一口鲜血,而胸膛的震动又将腰间的伤痛扯动了几分,竟逼得他连逃都逃不动了,只能隐在一处阴影里,扶着巷壁轻喘。
好在,他走前的决定是对的,安珞那女人果然选择了救人,没有追来。
这让影钧略放心了几分,轻喘了几息平复了疼痛,才继续步入黑暗。
待到他好不容易回到齐王府、自己的院中,他的蛊奴发现他受伤归来,忙将他扶回床上,为他简单处理腰间伤口,又取了治疗内伤的药来。
蛊奴将伤药喂影钧服下,又将茶盏递到影钧唇边,低声问道:“主人,可要去通知齐王派个大夫过来?”
“不用。”影钧喝水之时又扯动了伤势,闷哼了一声,不欲多言。
蛊奴收回茶盏,又继续禀告道:“……齐王今日回来后,便派了人来寻主人,我回了说主人您不在之后,还接连又来问了好几遍…可要小的叫人去齐王那边通知一声,说您已经回……”
啪——
还不等蛊奴说完,影钧却突然挥掉了他手中茶盏,骤然发怒——
“让他来做什么?!来看本君的笑话吗!?”
影钧一双狼眸恶狠狠地怒瞪向蛊奴,霎时间面上怒色尽显。
那蛊奴见主人发怒,吓得再不敢言语,忙瑟缩着匍匐在床前。
“咳…咳、咳!”影钧这一怒喝,又牵动了胸间伤口,喉间再涌上一股血。
但他此时不愿再示弱与人前,硬是紧闭上嘴,强忍着咽下了这口腥甜。
感受到口中腥味扩散,影钧这才冷静了一些,狼眸冷冷地看了那蛊奴一眼,又微微阖眼,思索了起来。
他知道闵景耀找他是为的什么,定然是来责问他,为何隐瞒了太清观勾结、下毒那些官员一事。
只是此时如今已是全然失败,他可没耐心为了一件已经无用之事,再费心编什么理由去敷衍。
不若还是将那齐王的注意,转移到另一件事上来……
“去,吩咐下去,明日便加大散播那则消息的力度,下个日落之前,我要京城中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每一个人都知晓,花朝节上,齐王救了落水的安大小姐!”
一抹冷笑,挂上了影钧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