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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分,清源宫后殿烛光摇晃。
此刻的后殿格外寂静,似乎连烛光晃动的声响都能听到。
刚刚惊醒的承元帝披着一件明黄色厚斗篷靠在榻前,望着不远处的烛光发呆,不过视线偶尔会在桌旁的奏本上一晃。
之前的梦境那样真实,梦里的葶儿依旧年轻俏皮,笑起来还是那样甜蜜,那样的淘气。
承元帝眯着眼,有些分不清梦里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记忆。
因为很多时候,那些被他翻旧了的记忆,会不经意的跃然而出,让他沉迷。
如此想着,他刚刚梦里那个清丽活泼的倩影,竟然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乌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浸润了智慧的光,而那光里,有他熟悉的狡黠。
他记得初成婚时,他还不是太傅,她也不是安国夫人,他们不用衡量权谋对策,不用算计敌我人心,整日都那样的无忧无虑。
那时的他和她,春采花、夏泛舟、秋收果、冬踏雪,好不欢乐!
他们于这四时之中,花前对唱、湖上抚琴、田间欢笑、雪中品茗,完全不知愁滋味,每天向往着更加闲逸开怀的时光,憧憬着更美好的未来。
婚后的第二年,于花开遍野时,他和她伪装成未婚男女,随意的跟着那些郊游的少年们打马山上,欢歌畅舞。
其间,她玩心大起,笑意盎然的与他说:“【敢问公子何处多,漫山俊俏郎如梭,佳人笑迎去对歌,如何?】”
那时的她,眼波犹若潋滟湖水,带着灵透与鲜活。
她那般淘气,竟让他也跟着调皮起来,当时的他佯作吃醋,气呼呼对说:“【无情女郎唱情歌,招蜂引蝶乱撩拨,夫君众里把人捉,看这!】”
他刚说完,她就笑得伏在马上,可不等他过去扶她,她竟引着缰绳一马当前跑了出去!留给他阵阵清凌凌的笑声。她的笑声,比黄鹂夜莺的歌啼更好听,胜过清泉声响,胜过丝竹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