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公孙璞病中受不得风寒,宗延黎得知之中就一直让人暗中寻觅。

可惜……

狐裘还未寻来,先生却是等不住了。

那白色的狐裘披在了陆沛白的身上,将她的身形衬托的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宗延黎盯着陆沛白看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公孙璞的影子,良久之后宗延黎才转开眼说道:“明溪先生穿着很合适,我们走吧。”

陆沛白何等敏锐,在对上宗延黎眼眸的那一瞬就察觉出了她隐晦的视线,但是那视线却并非是男女之间的那份惊艳和喜爱,倒像是满怀思念和悲伤。

“这狐裘可是将军哪位故人的旧物?”大约是这段时间与宗延黎相处下来对其有些了解,陆沛白也逐渐明白自己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切勿胡乱揣度,以免生出嫌隙,故而在察觉宗延黎的情绪之后,陆沛白便直言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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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宗延黎听着她这般问话果真没有生气的意思,温和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明溪先生到军中也有一段时日了,想必已从他们口中得闻过公孙先生之名?”

“是。”陆沛白连忙点头,众人口中那位惊才绝艳的智者谋臣,是昔日将军身旁得力干将,只可惜天妒英才,如此惊才绝艳之辈竟是早早病故了。

虽然从未见过此人,可是陆沛白在帮着处理军务之时,已经见到过许多公孙璞留下的手札书册,观其那如青松针尖般锋利又柔软的笔记,隐约可想象出那是一位怎样的文士。

宗延黎目光悠远,低声说道:“公孙先生病重之际我未能常伴其左右,这狐裘本该是赠予他的……”

宗延黎说着又是一笑,转过身来看向陆沛白,目光沉着而坚定道:“我视公孙先生为知己,为伯乐,这衣袍所赠为君子相交之礼,今日赠予先生,也是希望先生心向明月。”

陆沛白刚刚还有一瞬间的以为,自己如此得来公孙先生之物不妥。

不想宗延黎这后一句话瞬间将这番行径拉高了一个层次,她顿觉得身上这狐裘好似重若千斤,再抬眼望向宗延黎的时候,感受到了她如此浓郁的期盼和托付。

“该走了。”宗延黎说完之后就转身,跨上了马背当先出帐而去。

陆沛白深吸一口气,收起万分复杂又激荡的心情也翻身上马跟着宗延黎而去。

她少有这样自由的时候,寒风吹来叫她发丝飞舞,眯着眼看向前方是宗延黎那高大的背影,黑色的甲胄如此清晰,风中卷动她军甲上的墨色披挂,银色的暗纹在暖阳之下熠熠生辉。

陆沛白或许从未想过,今次的相遇,将会让她倾尽一生追随,追随眼中那一抹墨色的背影。

丘定江不算太大,因着风大之势吹动江面都在晃动着,宗延黎蹲在江边伸手探了探江水道:“寒冬之时,这丘定江可有冻结江面的可能?”

“前些年确实有过一年冻住了。”陆沛白站在宗延黎身边,略微想了想说道:“但是却并不足以承载千军万马同行,顶多能让一两人步行滑过罢了。”

“到底是一江之河,想要完全冻住的话,不太可能……”

宗延黎站起身来,眯眼看向对岸,略微思索了许久才说道:“今年的冬日刚刚到来,不知寒潮席卷之际有多冷,若真到了能将这丘定江都冻牢固的地步,陶阳城也不是不能破。”

她笑了笑,将此事定为预备策略。

转身上马沿着河岸继续探查了一圈之后,大致看了看地形就转道去了别处。

这些极其简单的事情,陆沛白从未想过作为一军将帅的宗延黎竟会亲自前来探查,且探查的如此仔细,按理说这等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帐下部卒前来的。

陆沛白跟着宗延黎在外转悠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漆黑被冻的又冷又饿才回来,陆沛白那张小脸都白了几分,但是双目确实璀璨发亮,似乎对于此番外出极为欢喜。

“明溪先生今日随着将军走着一遭,感觉如何?”裴良瞧着那被冻的嘴唇都白了的陆沛白,伸手往火炉里加了些许碳火,将火烧旺了一些,又送上了一杯热茶水这才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