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年并未答话,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那垂下的眼帘也遮不去赤红的双眸,任谁瞧见闻年这副样子都忍不住避退三舍。
“你们这位副将,没事?”回营之后,公孙璞就看着闻年找了个角落里,抱着自己的长枪往地上一坐,靠着木桩闭眼沉睡了,那满身的血污身上的伤口甚至都不予理会。
而帐内其他人见此一幕也无人靠前慰问,默契的绕行避让,这一举动可谓是让公孙璞心下称奇。
当下拉住了欲要离去的蒙奇询问缘由:“我看他受伤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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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奇看了公孙璞两眼,摆手说道:“年哥一直都是这样,幼时受了创伤,容易发病,诸位莫要去打扰。”
公孙璞主动说道:“我四弟略通医术,可要求问宗延将军,让我四弟来给闻副将瞧瞧?”
“多谢先生好意,这事还是等将军来了,问问将军吧。”蒙奇挠头,他哪能做主啊?
宗延黎得知此事之后并未答应,而是转头去寻了闻年,他已然醒过神来,正蹲在水沟里洗涮自己军甲上的脏污血迹,见宗延黎到来这才起身:“将军。”
宗延黎端看着他的眼睛,打量了片刻才询问道:“可有觉得有何不适之处?”
闻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平静的摇了摇头:“并无。”
“白鹰军中,龙飞光帐下有个通岐黄之术的医者,今日观了战事见你有所异端,差人来问可要治病。”宗延黎也没拐弯抹角,直言说道:“此为你自己的事,你可要去看病?”
“……”闻年皱了皱眉:“将军还是觉得我有病症缠身?”
“若是将军要我去,我就去。”闻年垂眸说道。
“非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宗延黎深吸一口气看向闻年说道:“不过是世人眼光尔,若旁人断我力大是病,我也要觉得是病吗?”
“不过是异于常人罢了,只取决于你自己,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宗延黎说不出什么大道理,若她以女子之身在后宅立命,得这般神力定会被旁人断言此为‘病’女子怎得如此大力?
而今闻年也是如此,他嗜杀之疯症既已能收放自如,不伤亲友兄弟,以控己身,何病之有?
这不过是他的异于常人之处。
闻年望着宗延黎,眉眼沉沉似是有些斟酌:“将军可会厌弃我这般嗜杀之举?”
“我与你,又有何不同?”宗延黎目光深沉,最后伸手抚去他肩头枯叶低声道:“做你自己便够了。”
宗延黎转身离去,闻年立于原地,凝望着宗延黎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唇边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眉目清亮似带着难言的愉悦和欢喜。
闻年拒了公孙璞的好意,直言自己并无病症,他生来如此。
萧天和听了公孙璞的描述,大约猜测出了闻年的症之所在,又打听了宗延黎帐下兵卒,得知以前闻年的一些事情给出了些许结论:“天下之大,奇人异事常有。”
“军中嗜杀陷入疯症的军士不少,几乎最后都是死在战场之上,或是力竭之下心脉破碎而亡,从未听说有能从这等疯魔之中清醒过来的。”
“这位闻副将幼时得病,见血则唤醒嗜杀之性,竟能不治而愈实在是闻所未闻……”
“而今更能控制己身,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萧天和有些心痒痒,想去仔细盘问一下闻年,这等事情若是编入书中,日后可能有寻出治病的法门?
公孙璞摇了摇头说道:“那闻年甚是孤傲冷漠,并不好相交,对宗延黎更是忠心耿耿,见其只跟着宗延黎,寻常谁也不理。”
龙飞光闻言,扬了扬眉道:“这宗延黎究竟有何本事,引得诸多猛将奉其为主。”
“大哥不是领教过了吗?”旁边站着,正在包扎伤口的晏英山突然冒出了一句。
“……”
众兄弟齐刷刷看了过去,晏英山连忙说道:“大哥大哥,我不是说你输了这回事,我是说那个宗延黎确实是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