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借条,田甜憋得满脸通红,她揪紧肩上的包包带子,虎着脸说:“你们给我点时间,我现在是真的还不出来。你们…现在,能不能别逼我……”
我叹了口气,问:“田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不是要逼你。我和刘钊只是想知道真相。”
田甜鼓了鼓鼻孔,眉眼耷拉下去,我觉得她又要哭,我不知道她的成长过程中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既强硬又脆弱的模样。
或许我们今天的到来,撕开了她生活中粉饰太平的那一面,剥开了袍子,露出了底下的虱子,以至于她的天塌了。我瞬间就明白了她撒谎的原因。
一个被生活欺负过的人,不是卑微到尘埃里,就是坚强到让人心疼。
刘钊也在我的面前叹气,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个心软的人,不然他不会对着宝石花发呆,不会说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家”。
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解释,用来宽慰自己的心,或者宽恕自己曾经想要以诈骗罪状告田甜的念头。
谁也不比谁高尚,但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试图去比较是自己的高尚多一点,还是他人的卑鄙多一点。
“田甜。”我轻声地问,“你工作了有五年了吧?虽然上海的物价高,但多少也该有点积蓄吧?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你才到处借钱的?你不是那种乱花钱的人,也不是有坏嗜好的人,我和刘钊正是因为觉得你人不坏,才把钱借给你的。我们当然想要你还钱,可我们也是关心你的……”
田甜脸上像是蒙上了灰,缺乏营养的脸上越加丢失了血色。
她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我和刘钊都没说话,我给田甜剥好了茶叶蛋,递给田甜,她有些犹豫,刘钊说了一句:“你先吃点东西吧。”
田甜这才接过茶叶蛋,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刘钊,又立刻像烫着似的缩回了目光,她低下头咬了一口茶叶蛋,把滴落的眼泪一起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