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重道：“岳父岳母劝我放弃治疗，他们想让可欣早点离开，不想再看到可欣饱受折磨了。”

亲眼看到陆景龙的泪水滑落，陆星辰的心被揪了下，鼻尖泛起一股酸涩，绿眸也不禁红了。

“他们作为可欣的父母，能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他们也没有错，可欣在还没有出事前就曾聊过这个话题，说如果有一天她需要插管维持生命，希望我们都不要再坚持。”

“这十年来，是我一直不肯放她离开，是我太自私了。”

陆星辰不免想起医生当年说的话……

大嫂因为大面积的烧伤，小腿的肌肉组织严重坏死，即便她能够苏醒，往后余生都无法再正常直立行走，除非截肢使用假肢，要么与轮椅相伴。

而且，她身上的烧伤面积过大，后期的整容修复手术，至少也需要上百次，非常人所能忍受。

对于曾经年轻漂亮的大嫂来说，这都是最致命的打击！

良久，陆景龙再次道：“这些年，爸妈也劝我不下上百次了，他们都想让我放弃对可欣的继续治疗，可我就是做不到……”

“如果我真的放弃她了，我总觉得她会怪我，怪我没有遵守当年的约定。”

结婚时的誓言，他不知默念了多少次：不离不弃，祸福相依。

可如果换做是他变成了植物人，他会希望秦可欣早点放弃他，让他死的更有尊严些。

但到了他自己身上，做这个选择却变得如此艰难痛苦。

陆星辰沉默片刻，问道：“大哥，那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他勾起一抹冷冽的自嘲：“星辰，有时候我真希望有人来告诉我，说可欣她永远不会醒了，说她躺在床上就是受尽折磨，说她早就想离开了，或许我就能够做出抉择。”

“只可惜……从来没有人敢真的对我说出这些话，因为他们谁都不想当这个恶人，都不想有罪恶感。”

陆星辰明白，其实大哥的内心何尝不是受尽了折磨，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即便她的理智更倾向于劝大哥放弃治疗，但情感上又做不到这一点，完全能够理解大哥内心的痛苦和矛盾。

“大哥……”

此时，手机传来震动声，陆景龙握着手机，眉峰紧锁：“怎么是杰森打来的……我回国前跟他叮嘱过，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让他不要联系我。”

陆星辰道：“大哥，你快接吧！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