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忙道,“奴婢乐喜。”
太后其实记得她,她尚是皇后时,这宫人便在凤仪宫伺候,之后皇帝登基,她成了太后,原先凤仪宫的人都跟着来了慈宁宫。
“改个名字吧,往后便叫黄莲。”
她要亲手给自己的儿子下毒,如何能喜乐。
多讽刺啊。
黄莲才符合她现下的心情啊。
有苦说不出!
太后眼眶酸涩得厉害,微微抬了头,“你尚且知道痛在儿身,疼在娘心,他为何却不明白。
为何要一次次地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哀家这颗心,因为他在热油里烹炸过,在冰窟里冷冻过,早已痛得麻木。”
黄莲不敢再多言,只静静听着。
连名字都被改了,她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太后也只需要一个听众,并不需要她的劝慰。
太后将瓷瓶里的毒倒入茶壶里,做好一切后,目光重又看向门外。
良久,时煜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儿。
那个被皇帝赐婚给时煜的姑娘。
她并无传召常卿念,时煜却将她带了来,太后下意识蹙了眉,可瞧见时煜握紧那姑娘的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呵斥的话,她咽下了。
这些年,她多少次梦里盼着他能娶妻生子,能执着心爱姑娘的手,走到她面前,告诉他,“母后,儿臣要成亲了。”
可这些年,他始终执念于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死去的‘男人’。
让她跟着操了多少心。
如今,这一幕终于实现了。
可。
她眸光垂下,落在眼前的茶壶上。
眼中有泪滑落。
若。
时煜没熬住,常卿念便下去陪他吧。
“母后。”时煜行至她面前,躬身一礼。
卫清晏亦跟着行了一礼。
她没跪!
太后不由再度看向她,身姿笔挺,面容清丽,下颌清晰紧致,无端叫人看出一种硬朗来。
却又不是男子的硬朗,而是一个女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韧和飒爽。
太后突然就想到了卫清晏。
若卫清晏没被从小做男子打扮,或许她的气度便也是如常卿念这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