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德厚在葛飞舟面前笃定,时煜不是试探他。
但其实心里是越想越没底,驾崩已经第七个年头,他不得不承认,时煜已经不是从前他熟知的那个时煜。
因着这个顾忌,后面的两日他都没再往灵堂那边去,只吩咐玉嬷嬷一日两餐地给卫清晏煲汤。
送过去的汤,时煜都接了,还给了玉嬷嬷打赏,说卫清晏这几日吃什么都没胃口,唯有玉嬷嬷的汤她能喝些。
玉嬷嬷也高兴,同他道,“郡主,有了这几日的交情,往后您多同皇太女走动走动,有了太女这个依仗,老爷定会多往您院子里去的。
老奴瞧着容王和太女都是好的,没准到时您求求他们,他们还能为小公子寻得名医呢。”
时德厚若有所思,“皇太女喜欢吃你做的吃食,明日一大早,你便多做些。
我们寄人篱下,你勤快些,多在灶房帮帮忙,再把我匣子里那颗老参拿去。
这些日子大家伙都辛苦,熬个大锅汤,大家都补补。”
玉嬷嬷忙应道,“老奴晓得了。”
明日上午,皇太女的师父焚化,同亲人做最后告别,想来又是一番撕心裂肺,可伤心也得填饱肚子,否则身体怎么受得住。
提到焚化,她又想起刚刚送汤时听来的,“郡主,听说容王去了附近的寺庙,请了四十九个法师来。
厨房那边得了吩咐,今晚上灶房不能断火,得时刻供着点心和热水,想来是要做一晚上法事,为亡者念经超度呢。”
时德厚摩挲中手中茶杯,卫清晏对一莲倒是孝顺。
她似闲聊般,“你说这益州又不是那和尚的家乡,皇太女他们也是路过此处,为何不直接带着和尚回京再发丧呢。”
“听说那大师临终前要求死后即焚,焚后扬灰,是皇太女舍不得,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才恳请大师硬留三日。
若是带着大师法身回京,三日哪够,奴才猜应是这个原因吧。”
玉嬷嬷又叹了口气,“听说师徒感情很好,皇太女伤心得还昏厥了一次。”
这些,时德厚也让葛飞舟打听到了,见没什么新鲜消息,便又打发玉嬷嬷去了灶房。
掌灯时分。
四十九个法师到位,团团围在棺椁旁诵经,满屋子的梵音和木鱼声传出,时德厚刚靠近,头便昏沉地难受。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魂魄和嫣然的身体还没完全契合,遭不住梵音佛法的威力。
可卫清晏难得愿意让人进入灵堂,他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便示意葛飞舟借着上香的名头,去瞧了瞧棺椁里躺着的人。
葛飞舟这些年奉时德厚的命,一直在找一莲,期间也是见过几次的,只不过都叫一莲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