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这记性。”澹溟抚须摇头,随后又问:“你师父呢?近来可好?”
澹溟一句话让伏青骨的心又悬了起来。
钟遇黯然道:“师叔祖可是忘了,师父已仙去多年。”
澹溟雪眉一皱,“封元虚何时死的?”
伏青骨:“……”
钟遇神色僵硬,艰难道:“师叔祖,家师乃灵晔仙尊。”
“啊。”澹溟恍然大悟,“是灵晔啊……人老了,也理不清,记不住喽。”说完他掐指算了算,“该有三十二载了吧?”
“嗯。”钟遇点头。
“三十二载,也该成人了。”
听了这话,伏青骨心头不禁打了个突。
澹溟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前殿上走去,未曾看过伏青骨一眼。
伏青骨看向钟遇,见他神色沉重,想起他这些年的遭遇和写给浮屠禅院的那封信,心头不禁泛起嘀咕。紫霄雷府为何会派他来赴约?就不怕他再翻旧账?
钟遇察觉她的目光,转头望来,眼神却格外复杂。
澹溟说得没错,灵晔陨落三十二载,早该成人了,眼前人不过与她有几分相似罢了。
伏青骨见他眸光忽明忽暗,神色一时惆怅,一时无奈,便知他对自己的怀疑多半是消了。她朝钟遇点点头,然后重新坐下,捡了枣碟里的一颗果子,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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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甜。
随后又捡了一颗,塞进衣袖中。
衣袖中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不一会儿,一颗枣核滚了出来。
四脚蛇舔了舔嘴,对伏青骨道:“还要。”
等一叠枣子吃完,澹溟与各派仙长也寒暄得差不多,一位年岁稍长的蓬莱仙长宣布起乐开宴。
伏青骨问:“这位又是何人?”
兰覆介绍道:“这是正言仙尊,罗华仙君前面的是夷则仙尊,席玉仙君前方的是谢晦仙尊,他们都是澹溟掌门的亲传弟子。”
伏青骨了然,她依次瞻仰几位仙尊的风姿后,却不慎被一颗光亮的脑袋闪了眼。
“这个和尚是?”
“浮屠禅院的心元大师。”
和尚抬头朝她一笑,眼中似万象罗列,又似空无一物。伏青骨朝他点了点头,他回了一个佛礼。
席玉坐在心元身旁,见二人一来一往,便凑到心元耳边低语了几句,心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狐狸在嘀咕什么?
“嘶——”伏青骨轻声抽气,随即掀开袖子,对拿牙齿挂在自己皮肉上的四脚蛇弹了个脑瓜崩,“你皮痒?用不用素月仙君拿碎龙骨给你刮一刮?”
四脚蛇甩了甩脑袋,“谁让你叫了半天也不答应。”
伏青骨道:“什么事?”
“看你的右斜方,那人盯这边半天了,我总觉得不对。”
伏青骨朝右斜方看去,却见一名身着落粟道袍的修士,正支着头面向这头,也不知是在瞧她,还是在瞧素月,亦或是仅仅只是在出神。
修士身后坐着一名女修,身着同色道袍,头戴苏子色帷帽,整个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安静顺从,犹如一尊塑像。
“哪里不对?”
“我闻不到气味。”无论是灵气,还是魔气,甚至是人的杂味,什么都没有,很是违和怪异。
“是不是你鼻子出了毛病?”
“你鼻子才有毛病。”闻不出他身上的香味,还说他臭,“本大爷鼻子灵得很,除了他们,在场所有人身上的味道,本大爷都能分辨出来。”
伏青骨点道:“素月身上什么味儿?”
“她自身灵气味道薄淡,像苔露,倒是碎龙骨上的血腥味儿很刺鼻。”白虺放低声音,哪怕素月根本听不见。
“小白呢?”
“晒了太阳的岩石味道,还有小黄的毛臭味儿。”
“席玉?”
“臭的!”语气很是嫌弃,也不愿多说。
伏青骨哼笑,最后问道:“我呢?”
“药罐子。”白虺贴着她的手腕,动了动鼻子。
妖道除了草药味儿,还有一股淡泊如泉的幽香,很是清浅,闻一口总觉得不够,再闻一口仍觉得不够,非得啃上两口,才跟渴了三天的鱼得了水似的,浑身都舒展了。
想着想着,白虺又觉不对劲了。
“你说他们没味道是何意?”
“啊?”白虺悄悄藏起发烫的尾巴尖儿,故作坦然道:“没味道就是没味道,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么说,是有些奇怪。
正在此时,一群仙侍捧着琼浆玉露,珍馐美馔,鱼贯而入。
那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将帷帽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尖刻的目光,透过游走在殿内的仙侍,落到了伏青骨……斜后方的白藏身上。
伏青骨转头看了白藏一眼,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对兰覆指道:“他们是什么人?”
身旁传来一道微冷的声音:“炎州,赤火宗。”
答话的不是兰覆,而是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