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枯禅慈和一笑,“前方嘈杂,正好借机来此躲躲清净。”
他拍了拍白小缺的脑袋,转头望向青牛,叹道:“真是欲孽难消,看来还得入人世历练一番,方能醒悟。”
伏青骨不解道:“它害过那么多人命,如今仍不知悔改,大师为何还留着它?”
枯禅却道:“杀它容易,然业障未消,终将遗祸。”
业障?是指小蛮牛?
伏青骨低头看向白小缺,又一戒尺拍在了她屁股上,斥道:“你再把鼻涕糊我身上试试?”
白小缺摸了摸屁股,然后扯起一旁枯禅的僧袍,胡乱的擦了擦脸。
枯禅看着那块沾着眼泪鼻涕的衣料,沉默片刻,往旁边挪了两步,对伏青骨邀请:“既到此,几位不如入禅房饮一盏清茶?”
“多谢大师好意。”伏青骨收起戒尺,牵起白小缺,告辞道:“我有事还要下山一趟,下次再来喝大师的茶。”
“下山?”枯禅眼皮一抬,目光扫向青牛,然后对伏青骨道:“施主既要下山,不如顺道帮贫僧一个小忙,如何?”
伏青骨问:“什么忙?”
枯禅含笑道:“放牛。”
伏青骨:“……”
——————分界线——————
伏青骨骑牛前往豫州找白藏,白虺牵着牛鼻子,手中拿着一只系着麻绳的长杆,不时抽打着牛背,催促它快些走。
白小缺跟在白虺身边,不时抬头看着伏青骨,眼中透着渴望。
伏青骨察觉她的目光,对她问道:“想上来?”
白小缺有些犹豫。
白虺手中长杆一挑,就将她挑上了牛背,伏青骨接住她,将她放在了身前。
白小缺坐稳后,盯着青牛残缺的角出神,然后伸手要去摸,青牛却躲开了。
伏青骨看着这两母女,又在心头骂了枯禅几句,老和尚不干人事,只知道把麻烦甩给自己。
下山后,他们没有入封城,而是沿着城外官道,直接前往豫州府。
小主,
前往豫州府,骑牛前往需要近两日的路程,御龙而行则用不着半日,老和尚让她带青牛下山,还为她指明道路,恐怕不是为了放牛,而是为了钓鱼。
白小缺固执地去抓牛角,青牛固执地躲闪,一路上走得摇头晃脑。伏青骨抓住白小缺的手,制止她捣乱,才总算走平稳了。
顶着太阳,走了大半日,大小青牛都被晒得无精打采,伏青骨见前方有一座驿站,盯着看了一会儿,对白虺道:“去前方驿站歇歇脚再走吧。”
“好。”白虺一扬杆,便抽着青牛往驿站去。
来到驿站大门前,却见大门紧闭,白虺奇怪道:“大白天,好端端的,关什么门?”
他将牛绳交给伏青骨,然后扛着杆子,上前叫门:“喂,有没有人啊?”
门内无人应答,他伸手推了推门,门并却未上栓,一推就推开条缝,他往里一瞧,里头空无一人,索性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立即捂住了口鼻,“怎么这么臭?”
伏青骨拿袖子盖住白小缺的脸,抬头打量驿站,却见驿站的牌匾上竟也零星溅着些许血迹。
她对白虺道:“进去瞧瞧。”
白虺有些嫌弃,可还不等他拒绝,伏青骨座下的青牛,便红着眼发疯似地冲了过去,将白虺撞进了驿站中。
伏青骨勒住缰绳,青牛却依旧不受控制,她只好带着白小缺跃下牛背,循着白虺被撞飞的方向找去,然后在大堂中的柜台后找到了他。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探到白虺上方,大的那个关切道:“你没事吧?”
小的那个学话道:“没事吧?”
如果不是她们眼中没有嘲笑,他肯定会很感动。
白虺扒着柜台站起来,扔掉手中只剩寸长的杆子,怒气冲冲地望着堂外,四处乱撞的青牛,咬牙切齿道:“死青牛!本大爷饶不了它!”
说着便绕过柜台,冲出了大堂。
伏青骨和白小缺跟上去,却见他定在门口,望着大堂前的空地某处发愣。
“怎么了?”伏青骨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青牛正站在角落的水井旁,啃着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却见是一条臂膀。
人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