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后,庄上的妇老们便会聚在一起收整些散碎粮食,贴补家用。这些话便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村,且越传越烈。说什么李氏不知廉耻,惯会风·骚勾引,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个害人的狐狸·精。
李氏带着两个孩子本就艰难,这些非议入耳,她一个农妇又不知该如何分辩,被那些指指点点的口沫压的不得翻身,哀怨之下,索性带着两个孩子投河以求证清白。
“怎会为了名声二字就去投河!可怜两个稚童不知是何年纪,竟也听话的就跟着母亲去死吗!”谢从安一时未能忍住,急声厉色。
晋王怒叱一声:“谢从安你少装无知。一个无辜妇人被逼得带子投河自证清白,你是怎样的恶毒才能做出此事来!”
“晋王殿下口中的罪名恶毒,还是不要随意乱戴的好!”
谢从安冷笑,“圣上方才所言极是,谢氏爱惜声名如同雀鸟惜羽。此次明明是张李两家百姓闹事,硬要拉扯我谢氏在内,小女又被人风言风语,难道就不是无辜?况且当日知晓此事后,小女曾反复思量。若只作刁民胡闹置之不理,少不得有人会再度效仿,时日久了族中难免生乱,所以未雨绸缪,将此事交由顺天府处理,相信这大乾的律法自会还小女清白。只是没想到今日又会被污蔑操纵舆论,逼人致死。小女的冤枉自不必多说,只庆幸此事又教我懂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早先当真为着自家名声将张李两家都告了,此刻怕是什么仗势欺民,为富不仁的罪名早已将我谢府淹了吧!”
这番话虽儿气,也实有几分条理,奈何晋王根本听不进去,“你这女子,只懂得搬弄口舌,若当真无辜,怎么不自证并非是你设下得毒计逼人自戕,以此来泄私愤!”
谢从安一时被气得笑了,直接讽刺道:“晋王殿下莫不是连‘疑罪从无’都没听过罢!”
不料这一问竟将对方真的问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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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尹察言观色的觑了半晌,见缝插针道:“谢小姐的确说过不插手此案,也曾嘱咐下官,此系谢氏名声,不益对李家动刑。但臣有查证,那个帮李氏秋收的乌骓,正是谢小姐的乳娘乌氏之侄。传言中那个日日进出李家的姘头也是此人,李氏因辩解不得方携二子投河。谢小姐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从安一时怒极反笑,“府尹大人,你身为大乾百姓的父母官,说话就更要谨慎了。今次小女与嫫嫫于田庄偶遇,才知道她有个跟随家姓的侄子乌骓。我与此人至今未曾见过,年岁模样一概不知。嫫嫫被爷爷送回老家多年,今次接她回来也只为给郑公子调理身体。不知大人这还之彼身的恶毒揣测究竟从何而来?”
她咬牙道:“你既知我最恨遭人诽谤,栽赃我的时候便更要小心!”
“太和殿上竟敢威胁朝廷命官,谢家小姐好大的威风!”
晋王一边说一边去看皇帝脸色,“赵大人既敢将此案禀至御前,自然是有十足的证据。顺天府几经查证,已寻得这流言出处,还请父皇恩准,将罪人带上。”
皇帝端着茶看三人吵了半晌,嗯了一声,继续垂眸饮茶。
晋王便一脸得意的唤人进来。
思绪浮动,谢从安忽然猜到了来人身份。她面色微僵,却只能强忍怒火,抓着手中的折子努力克制。
果然。落汤鸡一般的中年夫妇被带了上来,看模样不知在雨里淋了多久。这两人未到座前已抖若筛糠,那妇人见了谢从安更是哭爹喊娘的爬过去上手拉扯,口中喊着要她放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番荒唐闹得皇帝扶额皱眉,直接下令将人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