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他

宜世长安 雪散微秋 1893 字 2个月前

“多得主子有心,这几日公子疼的已少些了。”

谢从安接过手炉试了试,跟着又贴了贴郑和宜的手背,才塞进他手里。

“病痛难熬,我却从未听他自己言过一声的。你只管信口胡说哄我开心,若是误了病情,就所幸多吃几顿板子,陪着你家公子一起疼吧。”

听出了谢从安话里的在意,茗烟嘻嘻笑着又捧了盏热茶过来。

“小人冤枉。小人伺候公子可是一百个用心。公子有时会在案前画画,说画画便能将什么都忘了。小人猜,可能就不记得疼了。”

他只为请功,却不知道这话又勾出了谢从安的心疼。

回头见郑和宜瞧着自己,眸色幽幽,似有山脉巍峨隐在无月深夜,谢从安垂眸轻笑,起身拂了拂衣摆,往外行去。不知是在笑自己讨好乞怜的意,还是对方不动如山的心。

“嫫嫫昨日将奶油做出来了,虽说样子不好,滋味却不错。若今日好好吃了蛇羹,下午便会送点心来。”她嘱咐茗烟:“得空将公子的喜好报给老管家知道。春暖回来便是他的生辰,早些预备上,待回来也好留些挑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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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这是要为郑公子操办冠礼的意思,茗烟心头狂喜,顾不得追问是从哪里回来,应下便跑。

乌娘正带了丫头们来送早膳,一边躲闪一边骂道:“冒失的小兔崽子,仔细留神。”

自从幽兰苑里也多了个要注意饮食的主子,这早餐的丰盛程度就堪比谢从安亲自盯了月余的闲鹤亭。

各色盘盏瞬间将桌子摆满,小丫头们带入裹了湿气的冷风,将饭菜的香气吹遍满室,更显得室中暖意浓浓。

“好香啊。”

谢从安忍不住叹道。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笑眯眯的听着乌娘絮叨今日的早点,不知在屏风后更衣的郑和宜正在打量自己。

玉扣在头顶松松盘了个结,一头青丝柔顺垂落,散在肩头。外衣只是随意搭着,精致的小领缀着一圈极细软的白色风毛,围着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儿,在前头系了个花结。耳垂的朱红碧玺随着动作晃来晃去,更衬得肤色如玉。

谢从安捧起小童送出来的手炉,一旁的丫头已送上了一叠棉锦套子。她挑挑捡捡,凭借方才的随意一瞥,从中选了个与郑和宜今日外衫同色的锦丝云纹。

若非亲见,谁能想到谢跋扈会是个如此心细乖巧的模样。

她自幼失怙失恃,由侯爷带大,连乌嫫嫫都是才刚接回来的。这样周到的行事不知由何处养成,颇耐人寻味。

难道谢侯当真是病了,她常年伺候膝下才能如此懂事?

她待他的这些细致用心,哪怕回去当日的郑府也难比一二。

自己的许多怪癖曾在幼年时也被娇惯几分,但随着年岁渐大,慢慢懂事,拜师之后,师父也不喜多事,便隐忍不言。身为男儿,本就不比女儿娇生娇养。他在外落下的毛病,大大小小从未在意。若不是此次遭难,引得旧症复发,尚不知自己会这般脆弱无用。

病痛来时是从头到脚的折磨,似有成千上万的针刺在骨,难得片刻安宁。

他也的确有心放任情绪作祟,说是因病也罢,故意也好,总是硬着心肠,不肯有半分丝毫的委屈迁就。却终没料到,这些任性都被她一一照顾安抚,从未有半分的敷衍。

他厌恶苦药,她便请胡太医反复琢磨方子,转用药膳辅养,还特意请回了擅长厨艺的乳母乌氏,日日做些不同花样的点心,只为让他多吃些东西。

这些用心他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可惜那蛇羹即便是没有腥气,只要一想到它的样子,他便吃不下去。

郑和宜随手抓起一本书,不肯去看面前的碗碟。谢从安只得说些笑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恰逢茗烟淋的湿漉漉的回来,激动的喊了一嗓子,“小姐当真跟皇帝讨了温泉行宫?可是特意要带公子去治寒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