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安盯着那堆乱掉的玉石,不知在想什么。
“下午让人送回来的东西,是要做什么?”郑和宜看她一眼,“我吩咐了都在一处放着,怕你有别的用处,尚未分拣。”
谢从安忽然垂了眼帘,“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去凤清哥哥府上了,碰巧遇到宫中的赏赐下来,里头有些他用不着的,我就拿回来了。”
“宫中的赏赐?这…”
颜子骞难掩惊讶,取牌的手定在空中。
谢从安朝他轻轻一笑,“我素来混账惯了,自然无人计较。听说里面有些洛阳来的锦纸、金墨什么的,少见难得。凤清哥哥一届武将,用这些岂不浪费,我便跟他换了回来。”
“拿什么换的?”韩玉问。
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变换,看了几回后,谢从安忽然撑着下巴笑了起来,“都玩了一日了,规矩当是记熟了。”
韩玉却似故意,又重问一回。
谢从安起身整衣道:“我谢跋扈做生意,难道还会吃亏不成。你快给我躺着去。身为病人不自知,玩了一天也没够,羞不羞也。”
说话间,外头又送吃的进来,她亲自去端了介绍,“这个是近日新琢磨出来的果子冻。桃子味儿清甜,你们尝尝看可还喜欢。”
颜子骞对幽兰苑的小厨房由来好奇,早扔了牌去端了一盏。
韩玉不能食用,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郑和宜看了几回才勺起入口,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谢从安瞧见了,当即回身吩咐玉簪将其他的口味也全都做出来。
韩玉挣扎着从颜子骞的盘子尝了一小口,颇为惊喜,“这东西清清爽爽,好吃得紧,样子也漂亮。”
“就是家常的果子冻,改了改配料,用冰镇着,再花些心思让它好看些,多些特别的口味罢了。”
谢从安兴致勃勃地讲:“这是为今夏消暑备的,还能做出不同的形状。到时候再雕些漂亮的果子做芯,裹在里头……用花也行,不过,为着好看许会麻烦些。吃的时候拿水晶碟子装了摆起来,那才是赏心悦目,配得上你们的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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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朝颜子骞一扬下巴,挤眉弄眼的笑:“看在子骞你几次帮我的份上,我也分你一份制作法子,让你好拿去讨好心上人,如何?这样以后便不怕没有姑娘跟你回家了。”
颜子骞吓得呛住,咳嗽的眼泪都飙了出来,谢从安和韩玉两个更是笑的东倒西歪。
*
晚间西厢灯下。
郑和宜端着一张纸,面无表情的看着。
那纸是富贵人家都少能用的洒金信笺,的确是从温泉行宫来的。其上的笔迹萧飒,正是她写出得一手好字。
纸张正中抄的是他游崇乐湖时所作的诗文,可惹他在意的,却是右下角歪斜横落的两行行草。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午后匆忙一瞥,这两句便似烙铁印在了胸口。
郑和宜忍着胸口的酸涩,又轻轻念了两遍,一时竟没听到茗烟唤自己的声音。
茗烟见公子对着那纸张出神,只能顾自将手中的宫灯再端祥一阵,待终于记起是在哪里见过,顿时眉开眼笑的拿去了内室,特意摆在了公子床头的矮几上。
*
谢从哪离家再归,已是七日之后。
她傍晚入府,远远便瞧见花厅前头人头攒动,里头好像还跪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