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听闻谢小姐下午消失了半日,膳食所遍寻不见,还劳烦礼部和兵部都派出了不少的人手去寻呢。且不说她做了些什么,就是这添乱的能耐也不一般。”
啧啧,老妈为儿子出头了。
“怎会有此等事?这是谁的安排,为何不见来报?”
皇帝的嗓音沉了下来,席间的热闹顿时低了三分,舞姬仿佛瞬间失了轻盈,姿态略显的滞重。
想到方才自己诈谢珩时他那紧张的神色,谢从安有些心烦意乱。
可她真的是太累了,此刻只想回去补上一觉。
“礼部的谢给事和巡逻卫的李小旗都带人去寻了。谢小姐也是刚被寻回便应诏至此。”
又是谁在说话?这声音不大熟……
谢从安才想偷看,皇帝又开口道:“夏大人也知晓此事?”
夏大人?
谢从安一愣。
夏枢盟虽在去往湖心岛的半路上被唤了回来,却仍想着要如何寻个机会撇个干净,所以才会特意将这话接了过去。
谢从安隐约记起这位的行事,但实在困乏,只能记起两件:一爱听戏,二怕麻烦。也算是个妙人。
此时晋王已硬着头皮将冷泉干涸的前情后事回禀一番,说到关键处,巧妙的将捉人一节糊弄了过去,意思是谢从安自己贪玩才偷跑进去的。
皇家福地出了异样,皇帝自然不高兴,听了这些话便又去责备谢从安不知轻重。
谢从安委屈道:“此事的确是臣女不该。当时只想着偷个懒,随意去看看就回,哪知刚到林口便不由分说被抓了过去。那湖心岛上的石壁狭窄,里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恐怖的很。从安自是不愿去的,无奈当时被刀逼着,若不听话反抗起来,就只怕会瞬间没命。”
筵席间此刻终于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望向谢从安这处。王子公主们皆敛了神色,臣子们更是肃穆以待,连良王眉眼间的笑意都微微凝结,郑和宜却仍是垂眼默对着面前的酒盏。
虽然早已知道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可当真的面对这难堪境遇,谢从安还是实实在在的委屈了。
她用力压住眼泪,吸了吸鼻子道:“还好臣女命大,虽说受了点伤……也总算是找到了泉眼……”微哑的嗓音泄露了真实的情绪,索性就真的摆出了害怕的怯懦,“那里头是汪深潭,冰凉刺骨,的确有干涸的迹象;洞中还有怪风,响起来便窃似人语;也会忽然冒出一股子泉水来。只可惜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真切……或许等狩猎结束,再命人进去好生查探一番,也能知道干涸的缘故。”
皇帝已经有了倦容,挥了挥袖道:“明日让乌衣卫过去瞧瞧。”
谢从安扫过周遭,忽然捕捉到太子面上的一丝微妙。她发觉好几个的表情都耐人寻味,再想看时,意识到凤清又不在此处,便拿捏着提议道:“虽说此事蹊跷,但好歹臣女进去过了,明日也能引个路……”
皇帝手扶金案,看向她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得全身而退,还要再跟进去掺和什么。”
这句倒让谢从安听出了其他意味,只是还未想明白,说话的人已经起身离席,众人便都跟着散了。
多日的辛苦没了回报,晋王一口饮尽杯中,愤然起身。良王却翩翩然的踱了下来,从不离身的玉箫一下一下敲在掌心,走近谢从安身侧道:“谢小姐辛苦,明日不如就在帐中好生休息。”
那玉箫在她的肩头轻轻敲了敲。
对上那明晃晃的虚伪客气,谢从安一时未能说出话来。
大boss发话,她当然应该认怂,更别提这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俊脸对她还用了这般和善关切的语气。
“殿下说的极是。今日这一番好折腾,臣女早就已经乏的不分南北了。明日还是好好休整,膳食所毕竟还需要我嘛。”适时的两声傻笑以哈欠结尾,更为其言辞添了佐证。
Boss留下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从这笑里读出了威胁的谢从安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她僵着唇,抹了把眼角困出的泪,用了去找郑和宜的借口匆匆退下。
今日一行惹起的重重疑云,就在这些疲惫猜忌和莫测高深中渐渐积了起来。
她口中还在念叨着要寻郑和宜,脚下却不知到了哪里。
再一睁眼,天已大亮。
坐起身揉了揉眼,发现昨日所受的封赏都已经被人收拾好了。
谢从安发了阵呆,趿鞋下榻唤人梳洗,结果半晌也无人来应,想是因为她总爱睡到日上三竿又不许婢女打扰,这些人便都懈怠了,索性自己动手了事。
梳着头,她忽然反应过来。
那个在洞中藏匿宝石的人,目的大概就是想要那地方被关注。
冷泉干涸,这营地中明明很多人都知道,却为何迟迟不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