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之事岂可妄议,可是眼前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即便是想走估计也要费一番功夫。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随意扯上几句不重要的讲给她听。
“良王的母妃是位奇女子,精通医术,据说是于陛下有恩才被带回宫的。”
“既是被带回宫的,也就并非名门的出身。”谢从安掰着手指,小声细数着:“如你所说,如今的四大世家,除下王郑两家不提,谢氏当年送入厚王府的谢毓儿与她产下的小郡主都在庚子之乱时遭遇不测。至于你们颜家送入宫的两个……颜美人早因秋贵妃之事被牵连,打入冷宫;李才人体弱多病,常年躲在偏僻的宫殿中用药保命。后宫数得上身份的几个,菁妃娘娘连同死掉的秋贵妃,一个个都毫无家势。唯一有出身的胡皇后却膝下无子,认养了太子殿下也未添几分得意。常州林氏仰仗着淑妃为皇上诞下九十这对龙凤胎才成为新晋的贵族之流,但也不过偶尔得与皇后和菁妃两人同席罢了。五皇子早夭,三皇子被封良王后便再无皇子受封。这其中的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皇帝清洗世家的决心……想必你们家中对此事也不是无知无觉的。”
见她忽然讲起这些事,颜子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灌下茶缓了半晌才道:“不就是要问些良王殿下的幼年旧事,怎么又忽然说起这些。”
“着急,我着急。”谢从安罕见的满头汗珠,端起一旁倒给郑和宜的茶水,一饮而尽。
颜子骞心中忽然似被虫子叮了一口,慌乱的转过头去。
大帐前头的帘子半开,正好能瞧见外头被晒的发白的地面。
烈日灼灼,连石头都仿佛泛起了粼光。只是这一瞬间,他的前额和背心也跟着起了一层薄汗。
好像有些事都着日光照的无所遁形。
那年深秋夜雨,他第一次听到后宫诸事,也曾疑惑反感,不得其意,今日不知怎的倒忽然生出种预感,将这些都翻出来放在日头下晒晒,也许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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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安已经又在自言自语的发问:“我问起良王,不过是要确认些心里的疑问。你可曾想过,太子与晋王皆有争夺帝位之心,这位三殿下却为何不争?”
颜子骞被她吓得瞬间起身望向账外,这人却还无知无觉的肆无忌惮,口无遮拦。“我若是他,才不会不争。就用这逍遥王的身份做借口,服低做小,挑拨太子与晋王斗到两败俱伤,再跳出来得这渔翁之利。”
颜子骞怕得想要堵她的嘴,伸出手去又不敢上前,举棋不定间急急劝着:“此事不可能,你快些住口!”
“怎么不可能?”谢从安道:“若他只是韬光养晦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手足之情有何仇可报!”颜子骞的严肃已有了些怒意。
“这正是我要问的。你怎知他娘亲不是被害死的!不然他干嘛要跟菁妃同谋害死秋贵妃?其中必有故事!最是无情帝王家,谁还真能以为那深宫之中过得是让人羡慕的神仙日子呢!”
“你,你,不可乱说。”
颜子骞急的伸手抓人,谢从安趔趄躲闪着,嘴里还不罢不休:“你才乱说,明明就是这样。我说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真的!”
好容易捉住她半只袖子,两人一起撞在了去而复返的郑和宜身上。
谢从安伸手就扑了过去,将郑和宜抱了个满怀。
颜子骞脸上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尴尬的抱袖要走又被拽住。
“你去哪?我还没问完呢。”谢从安瞬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