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说的没错,今年春深燥热,除去几声鸟鸣清脆,根本觉察不出这会儿才入清晨。周遭渐已升起的温度竟有些烘烤众人的意思。
因为动作不能太大,她梗着脖子朝门里头使劲的看,可惜外头太亮,里头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不一会儿就急出了一身细汗。
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攥着帕子的手。
谢从安抬眼一瞧,大概记得似是工部的一位老人家。
她正犹豫着该不该接,老人示意她去看前头,只见颜子骞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老人家正巧看见了谢珩血迹斑驳的袍子,惊的一缩,慌忙转回身去,朝谢从安使劲儿摆了摆手里的帕子。
谢从安只好接过,悄悄的跟颜子骞打起手势来。
“里面在干什么?”
“韩玉是不是被带进去了?”
小主,
来回几次,有人忽然站在了颜子骞身侧,他便不动了。
熟悉的月白云纹软罗纱,让她的心跳滞了一拍。
抬头的瞬间,谢从安被阳光晃的有些发晕。
刺眼的光线折落,描画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轮廓。下颚线条光洁流畅,肌肤胜玉,莹莹生光,往日里流光溢彩的眼瞳,此刻暗若沉夜。
他怎会在大帐中呢……
“宜哥哥?”
她轻喊出声,发觉嗓音的暗哑。
此时此刻,两人隔着数位跪坐在地的大人,不知她为何生出一种远隔山海的感触,心里的酸楚仿若前世的手术室外,两人隔门相望,一眼之后就是永别。
“从安别哭,我很快就出来。”
……
心口的不适太过,谢从安深吸一口气,抬手遮了遮头上的太阳。
郑和宜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帕子上,眸色又深几分。“谢小姐,请随如之进来。”
好像哪里不太不对。
谢从安还没想明白,已经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入大帐,四周陡然暗下,似有无形的压力涌了过来。
她紧随在郑和宜身后,未敢有半步之远,不知为何,总有种怕把人弄丢了的错觉。
身前的人忽然停住,她顺手在他手臂一扶,对方的手亦扶了回来,紧接着就拜礼让去了一旁。
谢从安抓着手里他塞来的东西,跟着拜倒,心底已是一片怆惶。
方才悄悄地一瞥,她已经瞧见了地上跪着的一片。
皇帝面前的地上有个浑身血污的人,方才未能辩出身份。另一个菁妃紧紧的盯着自己,眼中似恨又似琢磨,唇角挂着讥讽的冷笑。
“谢从安,韩子束之死你可知道?”
“臣女不知。”
谢从安老实的垂下头去,在那个女人的笑意扩大之前,铿锵有力的陈言:“但臣女敢以性命担保,韩玉所言,字字非虚。”
室内顿时传来数处抽气声,随即便是韩玉的高喊:“吾皇圣明。”
他因受了虐待,底气不足,即便用尽了全力,此时听来也是虚弱颤抖。
谢从安揪心的很。
虽然未察觉他身在帐内何处,能知道他还好着也是万幸。
不待皇帝再问,谢从安已将两人相识前后的诸般来往说了个干净。
“这般说来,你……”
话到一半,皇帝忽然咳嗽起来,座上一片慌乱,谢从安便趁势偷偷将帐内的情形探看一番。
良王与太子都好端端立在一旁。菁妃跪地垂泪,身旁那个浑身血污的当是她的亲儿子晋王殿下。
还是不太对劲。
秋贵妃与韩子束分明是遭菁妃与良王联手陷害,怎会只有她一个这么惨?
谢从安又对上良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害怕的将眼神挪开,心底怵的发慌。
这般紧张的时候还能笑出来,说他不是大boss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