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又晴惊诧,“小姐说的那个阁老们都怕的记录册子,难道贾高师也有一本吗?他今日才从县衙里回来,既然都安然无恙,应当不会是杀人凶手吧。小姐若真的担心,不如咱们遣影卫去问问?”
谢从安抬手敲了敲车壁,一个清冷男声应道:“属下明白。”
谢又晴双手握在胸前,面上忧心忡忡的,“小姐的猜测如若是真,那裳荷姐姐就危险了。”
谢从安默了片刻,又道:“方才又见贾殊,我有种预感,此人瞧着谦逊有礼,实则不然。若只是贪图信阁阁老的位子,倒也不算什么,怕只怕他贪心不足,仍有其他目的。若是凶手是他,就可能真的是有把柄落在尹羿那处,直到杀了人才发现其实是在裳荷手中,或许还会有意要继续杀人,所以才故意拖着裳荷不放。可若衙门放了他是对的,则说明尹羿之死对他也是未料及,但他不放裳荷,总不会真的是看在旧主的恩情上想要对其照顾。”想起方才贾殊的模样,谢从安沉吟道:“尹阁主报说将信索交给了金阁,这显然是撒谎,我看裳荷的样子,这里头应当还有故事。待我们弄清楚了这些事,或许能将三阁之乱的这层纱帘揭开一角,希望可以尽快找到这混乱的源头。长安城里短短几个月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重要时刻,前朝的风向或许就会被影响,期间关系了谢家的生存,信阁也迫切需要有人做主。所以就算尹阁主之死当真与贾子卿无关,他不肯顺应上位,难道就只是为了避嫌?信索背后究竟有何牵扯,竟能让他甘愿放弃送到了嘴边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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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安忽然顿住,抬手敲了敲车壁,方才的清冷男声又应道:“家主请说。”
“族中可有类似于信索之主不能以阁老兼之这一类的规矩?”
对方道:“并无此类记录,属下会再次确认。”
见谢又晴咬着嘴唇的紧张模样,谢从安安抚她道:“若此人真的是单在为了信索谋划也情有可原,那样的精锐,谁不想要呢。”想起他几次朝裳荷投去的目光,谢从安心内笃定,“裳荷私下接收信索,此事无人知晓,但贾子卿或许听到了什么,或是一直有所怀疑。方才那模样,只怕他已瞧出什么了,若是真的想要这队人手,此人离开后必然已在计划除掉裳荷……只是不确定会何时动手。”
“裳荷姐姐肯定不怕他!”谢又晴忿忿,又道:“不过信索究竟是什么,有它真的比做阁老还好吗?”问完额前就被敲了一记。
“平日里总不认真看消息,竟连这个也不记得。”
谢又晴心虚的捂着额头,抿着唇眨了眨眼。
“简而言之,信索就是个级别更高的三阁缩影。现下只是时日尚浅,再过几年,等一切都成熟起来,这样的一队精英人马,又有谁会不想要呢。哪怕就是离了谢氏,也是会被各世家贵胄抢着亲近的香饽饽。”谢从安耐着性子给了解释。
贾子卿的谋划,经过这一番梳理已经明白。她揉了揉额角,疲态亦露出了几分,“爷爷曾与我说过需要小心提防此人。尹阁主一直放着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想来对他也是早有安排的。那个册子大概也是真的有。如今,他或是为找自己的私册,或是为了信索去杀尹羿,目的未成,所以又转向裳荷;要么就是事发突然,他还未得空去找到那个册子或是信索的下落,所以才有意留下裳荷。今日来时,他如此小心的观察,大概是想着,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只需直接除掉裳荷便可,反之则可以长安城的紧急为要,以退为进,等坐到阁主之后再来达成目的……果然是个小心谨慎的。”
“他只要看裳荷姐姐对他做信阁阁主是否支持,就会知道答案了。”
谢从安不作声的笑了笑。
这些人之间的谋划设计,怎会如此的简单。
若是尹羿早有准备,留书吩咐裳荷,如遇不测,便让她到长安找自己和爷爷做主呢?依照尹羿的性格,他肯定知道这种时机,贾殊必不肯放过,自然也会嘱咐裳荷忍让,用他的私册来保自己家人平安。
早前贾殊的那个眼神,谢从安此时仍心有余悸。
这样的一匹饿狼在侧,那私册想必是早已备下的。用控制一阁之主的待遇来控制贾子卿此人,尹羿对他果然是足够的“器重”。
谢从安挑起窗口已被雨淋的湿透的布帘。外头漆黑一片,偶尔几家门前的灯笼照出地上檐下湿漉漉的水光。寒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令她想起年下那几日出入闲鹤亭陪伴爷爷玩牌的日子。
那时候的冷总是不足为惧,因她知道,下一刻就会到一个温暖明亮的房内,那里有个在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的可爱之人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