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安手持软鞭,指向愣着的尹徽显骂道:“裳荷姐姐为你爹做过的事,是你这个不孝子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你连提都不配提!往后你若再敢欺负她,我必杀了你这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
尹徽显的面色已是惨白。谢跋扈动辄杀人的恶名在外,他却因瞧着她孤单瘦小,无依无靠才敢放肆几分罢了。如今听了这话,怎会不怕,又想起堂上的客人,忙看向二人方向。
方县丞和琴师爷却在齐齐低头饮茶,似对此间风雨毫无知觉。
尹夫人瞧了个明白,却仍是不忍儿子受辱,哆嗦着起身,要与谢从安理论。
“夫君不嫌弃她裳荷一个孤女,将她收入府里用心养大,还说要许给显儿做妻,究竟是有哪里对她不住,竟要在恩人过世后带人来欺辱遗孀遗孤。我显儿骂她难道错了?且我一个老妇新寡,说我无用便也罢了,家主你怎能这样说我显儿呢。他大量不与你计较,可若今日的话传扬出去,我儿还如何在这常平自处?”
“这话只要由我来说,你们便是不配!”谢从安没了半分客气,“正好说一说今夜我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你口中这门糊涂亲事!”
谢又晴已上前递出了本绣了金线的折子,“夫人若有看中哪个,小姐自会安排,必会由定国公府出面牵线。”
尹夫人忧疑片刻无果,颤微微的接过打开,只略看了几眼,眸中即刻亮了,对尹徽显招手道:“显儿快来,母亲眼睛不好,你来瞧瞧,这……”
尹徽显正是一肚子的委屈气恼,忽听母亲呼唤,想是有什么字不认得,便怒冲冲的上前,一把将折子抓了过来,才不屑的瞧了一眼,跟着就变了脸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快速翻了几页,又转去看谢从安与裳荷,凑近尹夫人耳侧低语几句。
尹夫人手中的帕子已被捏的皱成一团。“敢问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谢从安却玩着软鞭,理也不理。
谢又晴接过话来:“夫人当真瞧不明白吗?上头有公侯之家的贵女,商贾府上的千金,无论哪个出身,配你儿子都绰绰有余。小姐如今是要定了裳荷,你们尹家若将之前的口头婚约抹过,自然还有更好的任你去选。”
尹夫人瞬间眉眼发亮,早已不见方才的虚弱颓丧,欢喜的简直难以自控。虽说家中新丧,此时谈论婚嫁于理不合,她却怎么也压不下那一直翘起来的唇角。
世态炎凉,人走灯灭。府上经历了这一场丧事之后,还要考虑如何经营,显儿只识读书,不事生产,若真的能娶进个家世富足的姑娘,岂不是了了一桩心事。
尹夫人终于沉了喜色,“当年亡夫收留裳荷姑娘,本就未存半点私心。至于童养媳这些,也只是平日里的玩笑罢了。不想竟然让家主当了真。”
她说着走了下来,去拉裳荷,后者躲无可躲,谢从安却能觉察到她在微微颤抖,同情的看了她几眼。
“你这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难得家主看重,想要栽培于你,你便好好去做,也算为我尹家光耀门楣。来日我于九泉之下见了四郎,便无愧于他的嘱托。”
“既然这样,”谢从安将软鞭递给婢女,“夫人不如将裳荷的籍契交出来吧。”
尹夫人脸色微变,却不作声。
谢从安方要松开软鞭的手便停在了原处,瞧着她又眯了眼,“怎么?”
目光落在银光闪闪的软鞭上,尹夫人忙挤出笑来:“快去将裳荷姑娘的籍契取来。”
东西取来,刚到堂上,就被一淄色长衫的蓄须老人拦住。老人查看完毕,又将它交予一旁皂色长袍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