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捉鸟拔羽,就算以金丝为笼、珠玉为食,又算得什么好意。”
平淡随和的语气忽然变得郑重,甚至因为克制,嗓音中有轻微的颤抖。
王砅从案后走出,扶他起身。“你来的巧。孤正有意寻你商量一事。”
他瞧着郑和宜,一字一句道:“近时因为谢家之事,朝堂上似乎有不少人都对你避而不及……”那双狭长的眸子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郑和宜顺势将话接过:“是以,臣今日才会去了忠义侯府,意在缓和。”他抬头望着王砅,将自己的谋划赤裸摊开,摆在了面前。
面对如此直接的后手,王砅无声一笑。
此人明知李璟受命在对他监视,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间跑去谢家,在众人眼中,因监视而出现的李璟更会为他背后即是东宫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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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人行径,怎么配得上“瑾瑜”二字?
君子之姿?厚德载物?
王砅望着眼前静静立着的人。玉簪鸦发,白衫青裾,殿外的余晖将毕,在他身上,便似落了一身的冰雪。
宠辱不惊四字倒还衬得。
“如此,甚好。”
王砅走回阶上,忽然回身道:“孤听闻,父皇有意再指一门婚事给你。”
雪人望来,眸中莹彩耀耀,欲语还休,“臣,谢殿下,谢圣主隆恩。”
*
是夜,无心睡眠的郑和宜刚刚步出书房,就撞上了闯入宅子的人。
对方满身的风尘沧桑,让人未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谢彩大喝一声挡在了前头。
靠在廊柱上的凤清,一手撑腰,一手扶在膝头,口中连续不断的喘着粗气。
郑和宜眉间一簇,脚下主动迎了上去,“大人这是从哪里回来?”
凤清只管冲着他摆手。
谢彩倒了茶来,没想到又被塞了回去。
“烫。”
凤清说不出囫囵话来,两条眉毛都拧了。
郑和宜转去将桌上的茶碗端出道:“是我方才没喝的。”
凤清抬手接过,本想对一旁捧着茶碗的谢彩说些什么,一皱眉却将话咽了回去。茶水送到嘴边又停住半晌,脸上的表情始终古怪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又锁紧几分,跟着一抬头将茶灌了个见底。
这一处细微,郑和宜已是脸色发白。他忽然有些踉跄着后退几分,谢彩忙伸手去扶。
凤清抹了嘴将茶碗递了回来,却是没正眼看他两个,只扔下一句话道:“还是没有找到。”
谢彩瞬时听懂了,收回手,低头站着,不敢说话。郑和宜端着空了的茶碗,对着院中暗无星光的夜空,半晌也不曾动换。
茗烟在屋里备好了热水却等不见人,一路找来,远远瞧见两个身影在书房前头立着一动不动。再走近些,还未看清谢彩在比划什么,已瞧见了公子眼角的水光。
冥冥之中,他似乎也知道了什么,脚下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