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谢从安继续解释:“这个时间点很重要。只要能确认这个时间是对的,那么在此前情之下,就能推翻前头咱们做过的一些推论,又能印证一些事情。”她在纸上划了两处,“若时间成立,则方才说华娘子想脱离赏春阁应当改为华娘子不想让赏春阁关闭。至于直接杀人,也许是官府不敢,更可能是山匪不能。毕竟有长安下来的钦差轮番巡查,不论是山匪还是官府,只要动手便是大案,必然有被报回长安的可能。届时若由兵部派兵剿匪,往小了说是这份‘生意’没了,往大了说,若从前双方勾结的旧事都被查出来,这里头就不知会有多少人被牵连,或是能震惊朝野,都被抄家灭族呢。是以,将人骗走是最正确省心的选择。这样说来,华娘子或许是为了自保,也或许是有其他原因不能让赏春阁关闭……毕竟那个时间点微妙,当时长安频频来人,若山匪知道官府要关闭赏春阁,也会想上一想。若怀疑官府是想毁约剿匪,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样一来,引发的问题只会更多,也更严重……”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按兵不动,将人骗走。”樱桃已经听的握紧了拳头。
“对。很可能那些人最终还是死了,杀人的也还是那些山匪,只不过做的更隐秘而已。”话到此处,谢从安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卓公子的家在哪里?”
“不知道。”樱桃当即懂了她的意思,“水仙姑娘也从未说过。”
“这就是了。来投奔的姐妹,怎会不关心她嫁到了哪里去,也够奇怪了。”想起水仙,谢从安心中疑云未结。这个女子,不像她一开始以为的那样简单。
“还有,”樱桃忽然有些紧张,“如果是第二个故事,把人骗走杀,赏春阁是没有银钱进账的,华娘子也就自然没钱了。可你说赏春阁是有钱的,这可怎么解呢?”
谢从安心中一动。
缺失的那一块被对上了。
“人说欢场多是销金窟,这澄江镇的青楼是赚是赔我虽不清楚,但绝对无法跟天香楼比。官匪勾结的利益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们将先前所说的都暂且停在此处,再说一说赏春阁的去与留……”毛笔重新落回纸上,“若是真的要关闭,华娘子会有面临两个结局。一,去陵化县城的天香楼,二,死路一条。毕竟她知道的太多。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官府并没有要关闭的意思,可华娘子已经被碧莲的下场给吓到,所以起了逃跑之心,即便当时让她回天香楼她也不敢,只能说服上头,努力将一切维持原状,然后自己准备第三条路:安抚两方,假意继续,计划逃走。”
樱桃恍然大悟:“所以她才会拿我做人质来威胁我爹……但是她还想做花期?”意识到了花期在这整件事里的诡异,她的眉头也蹙在了一起。
谢从安轻嗯了一声,“……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整件事怎么推翻都不影响你们一家存在的结构用途,只需等着看华娘子想对付的究竟是谁,又想怎么来利用你们就好……不论是留作谈判的砝码还是准备逃走的筹码,可以肯定你们一家终归是对她有利,她会保护好你们的。至于水仙,我眼下也没看懂,但你既说华娘子对她防备着,那便极有可能她也知道一些赏春阁背后的这些事。”
“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把她和碧莲一起带走?如果不知道,又为什么不让她离开,或许按照那些人的想法,再多杀一个重要吗?”樱桃有些丧气又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