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颜质的确认让笑容从谢从安脸上瞬间消失,冷言冷语道:“我亲爹身体不好,我亲娘便陪他在江南养病,结果自己也没了。我被托付给了族人,又因为你这个爹想要求子,所以把我过继到了名下……”
“正是。”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家中既然都已有了哥哥,为何还要求子?这样看起来,我也不怎么灵啊?”
似笑非笑的谢从安将这台拆得十分利索,剩下的半句:“应该要赶出门去,而不是接进府来,”此时说与不说都已不重要了,颜质反正是被气得吹起了胡子。
衍圣公只能自己出马,又将话给接了回去,“那时只怪我们不懂,偶然被卧龙观的大师提点,正是因为质儿对你少了养育之恩,仍然放你流落在外,这才没能享到多子的福分。”老人这后头也有半句话没说:“若都知道了还不正经对待,恐怕还有别的灾祸在后头。”
至此,谢从安已无话可说。
颜家就为了安排给她一个身份,就连自家的孩子都咒了,她就是再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牺牲可真够大的。
此时颜质方才懂了良王的安排。若是方才真的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将这丫头接去放在后宅,恐怕这一家子的女眷都要被她欺负了去。要真是按照什么妇德女工的来收拾她,只怕是衍圣公府的安生日子就要到头了。
那个刁钻古怪的忠义侯养出来的继任家主,当真不是什么温良淑女!
颜质忽然转向主座旁一直未曾开口的儿子。
颜子骞仍是老老实实站着,眼神却明显动不动就飘往谢从安那侧。
他心中感慨无奈,又转去打量那个正在低头涂抹药膏的谢从安。
撇开那个跟老侯爷一样刁钻古怪的性子,此女嘴皮子利索,脑筋也不差,容貌姿色确然不俗,好的是她一来此处便嚷着要走,言语之间对颜家是全然的一颗相护之心。
“我看你举止尚可,只是性子闹腾了些,便还是按照你娘小时候给的名字,叫回绥宁吧。”
颜质这人,甫一见面,谢从安就觉得他烦,心里早已憋着股气想要驳的他毫无颜面,最终却败在了那突兀显现的名字上,一瞬间泪水盈眶,将一心的不服气都咽了回去。
从安,绥宁,爷爷要的不过是她能安稳着度过这一生。
其实在良王关她的小院子里,那几日已是久违的安稳。虽然每天依旧是脑筋打结,但只是简单的吃吃喝喝,有着风吹鸟鸣,能够看树赏花,就已经很好了。
“知道了。我累了。”
这突然配合的态度让颜家的祖孙三代都愣了一下,只有一旁的凤清眼眶微红,暗自点头。
原来这个名字真的对她有用。
目光随即落在了颜质身上,让他心中又生出颇多感慨:
这老儿对自家儿子不喜,几乎是人尽皆知。所以这求子的名声用起来也顺手。只是他今日一直盯着自家儿子那模样,恐怕是早就瞧出了这小子的心思,所以才顺水推舟,故意应下的。
经此一历,他对这位良王殿下的计谋和人心拿捏,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怪不得今上无论如何都要苦心经营,只想要这个三皇子来坐皇位。大乾若能得国君如此,何愁不能兼并天下呢。
想到良王,他又突然间懂了这位殿下为何不愿接位。原来这富贵并非是思念旧人,图的仍是这王氏荣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