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有说过要找人来料理内宅,父亲却说家中这样多的姑嫂姊妹,还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并没那么多的事情需要料理。且他不过是在外头应付些日常来往,有了大事还是落在衍圣公头上,这内宅里最不缺照料的人手,便也无需再弄些胭脂气来裹乱。他不喜那些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的女子,唯独觉得母亲房中的书香气和草药气甚佳。”
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还令人些许动容,谢从安却总觉得哪里奇怪。
她两世为人,虽然见过了谢侯爷这类神仙英雄,可大多男人在她眼中还是那种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女人便是新鲜最好的混帐东西。至于颜质,不论是不是因为这场经历要唤一声爹给他听,她是打从心里就没觉得这个人与自己有甚关系。
谢从安默默地等着,只待颜子骞把话说完就回房去。
“……你到家都要两个月了,还是不肯叫我哥哥吗?”
谢从安差点翻出白眼来,“颜子骞,你能不能别烦我?”
颜子骞并未有什么表情,依旧直言:“绥宁,你这般直呼我的名讳,若真要论起来,也算是犯上了。”
“所以呢?你要打我吗?家法伺侯?”谢从安连出三问,甩了袖子就走。
颜子骞疾步将人拦住,“你为何总要这样怒气冲冲的?难道是我颜家人对你不起?”
谢从安又是一噎。
她在颜子骞那双坦荡清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偏偏心里又烦躁的不能自己,于是上前一步将他推开,“你走开,烦死了。”
“颜绥宁!”
颜子骞一把将她拽住,“哪怕你过去的经历苦了些,也不是我们颜家人造成的。你又何必摆这脸色!”
“我脸色天生就差,不想看便将我赶出门去。”谢从安拧出手臂,抬脚便走。
这深宅小姐当真是不能做,她还是适合抛头露面,出去与人打架。
冲动之下,她翻墙而过,偷偷溜去了城中最高的那座酒楼,要了整整一担的峨嵋春上,坐在高层的雅间里看月亮。
楼下熙熙攘攘,灯红酒绿,行人如织,依稀仍是旧年模样。
这一夜看得她越发伤怀,独自对着城北某处暗淡无光的地界,不知喝了多少,酒醒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发冷,哆嗦个不停。
这熟悉的感觉,是旧疾复发了。
她靠在窗边蜷缩着发抖,低声道:“……带我,……回去。”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从敞着的窗子闪入房中,还未及转头,紧跟着眼前一黑。
……真是见鬼了,婴癸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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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安醒来时,耳边迷迷糊糊是个孩童的稚嫩之声:“娘亲,我想吃那个蜜饯果子。”
“那是给小姑姑送药用的,你不能吃。”
“那我也吃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