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法典快步走在前面,垂眸斜视了一眼身后的二人,嘴角闪过一抹冷然的笑。
黑沉沉的夜牢里,黯淡的狱灯,使得舒窈看得不太真切。
她又紧走了几步,这才看清,那血淋淋的十字木架上,赫然绑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她蓬乱的长发披肩,遮住了半张脸,嘴角连血带沫子都流了下来。
皮开肉绽的身上留下了道道鞭痕,她纤细的手指还插着十只细长的钢针,血流不止,只见她浑身抽搐,膝盖微弯,整个身体呈下垂状,毫无生机。
如此情景,看得舒窈心下发颤,彻底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红着眼眶,来到昏迷不醒的女子身前,双手拨开她湿漉漉的头发……
用她焦急又不安的声音,轻唤着:“竹溪?”
见她没有反应,舒窈又唤了一声:“竹溪?”
竹菊胆寒心惊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受到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心痛万分,她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竹溪?”
竹菊手脚慌乱、无措,也不敢触碰她,因为她的身上有太多的伤痕,生怕不小心弄痛她的伤口,让她再痛一次。
隐隐约约间,仿佛听到舒窈在她耳边轻唤,竹溪缓缓抬起头,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主子……
随即,竹溪的唇角露出一抹凄楚的笑,虚弱地唤了一声:“娘娘,你、终于…来了……”
一声断断续续的残破呢喃,听得舒窈心酸又心疼,她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
随即,猛地看向孙法典,眸光似剑,声冷如寒冰,“她一个弱女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竟要你们动用如此大的刑罚来折磨她?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孙法典面色一变,忙不迭地俯身施礼,“微臣也是按照太皇太后的旨意办事,竹溪拒不招供,又冒犯太后,所以,太皇太后一气之下就将她送来大理寺查办。”
话音刚落,陡然间,“锵”的一声,舒窈从一旁官兵的腰间抽出佩刀。
旋即,只听“啪啪”两声,捆住竹溪的铁链子被利剑劈开,竹溪瞬间如软泥一般滑落下来。
竹菊眼疾手快,一下就抱住了软绵无力的竹溪,她小声地啜泣,“竹溪,没事了,我们这就带你回家。”
“竹菊,你、怎么,也来了?”竹溪艰难地说完,忽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竹菊心急如焚,失声唤道:“竹溪!”
舒窈一脸忧色,立马矮身蹲下,手指扣在竹溪伤痕累累的手腕上,认真地把起脉。
孙法典心下一沉,他没有没想到,皇贵妃有此等胆量,竟敢劫牢房?太皇太后交办的事,他还没能拿到有力的证词,怎么能说放就放?
若是放了,他该如何交差?若是不放,看皇贵妃的架势,是不会的善罢甘休的,她手中有皇帝亲赐的龙玉佩,如皇帝亲临,他谁都得罪不起啊!
盘桓良久,孙法典自以为有理有据,端着太皇太后的旨意行事定不会有错,何况,她手中的龙玉佩至关重要,陛下真的会将信物交给一个宠妃,去救一个小小的宫女?
保不齐是她偷来的也说不定,到时候,他以分辨不出为由,参皇贵妃一本,说她为救宫女,偷窃陛下龙玉佩在先,忤逆太皇太皇后懿旨在后,然后又私闯大理寺,干预前朝政务。
想到此,他越发觉得有理,所以,依旧我行我素,据理力争,“娘娘,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微臣按照法度听命行事,有何错?说句冒犯的话,娘娘若行的端,也不怕微臣去查……”
舒窈一听,眉间风雷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