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饮酒,沈惟楚就也耷下眼,饮下了那杯合卺酒。
幻境似水中月镜中花,但身处其中,谁又能真的辨认出,他所经历的一切孰真孰假。
饮下合卺酒,季嫣就感觉头脑越加不清醒了,口唇上全是烈酒的味道,是的,烈酒。
舌尖初初尝到一点时,季嫣本想就舔那么一口,做做样子,但却又瞥见窗间那道阴暗晦涩的视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全喝了下去。
今夜应该是最难挨的时刻,戏最难演。
季嫣恍惚间又分不清,究竟是该顺应萧玉真的意愿演下去,还是该顺从萧映雪的意愿,反抗这场强加于己身的亲事、挑衅地与那道窥视的目光对峙?
这究竟是萧映雪的嗔境,还是萧玉真的?
谜团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如同层层堆叠的云,让她脑袋胀疼起来,好疼。
颊边传来冰凉的触感,沈惟楚双手捧住她的脸,他手指修长,缚住了她的双耳,亦贴住了双颊,凉意让她稍稍清醒。
“我刚刚是怎么了?”那道视线还在,她只能小声问他。
“幻境会让人迷失,不要想太多,嫣娘。”
他的手分明未动,却让季嫣感到心安,如同幼时被爹爹娘亲细致入微地安抚。
她嗯了一声,同他小声交流:“我想将发饰和妆面卸了。”
“好。”
沈惟楚握住她袖中的手,将她引到妆台前坐下。
他是赘婿,自当照顾小姐,以前由婢女做的事,如今既已成婚,便都交由他去做了。
季嫣见他要帮自己,先是呆滞了一瞬,后面就也想到了其中缘由,便好好当个漂亮人偶,任由沈惟楚帮自己。
修士的手在她发丝间穿行游走,季嫣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原来她穿上嫁衣后是这副模样,妆面让她褪去了一点少女的纯稚,多了一点妩媚成熟,像一颗淡青色桃子,一夜之间软烂熟透、鲜甜多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