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雅兴。
这四个字不仅昭示了卫辞青属实还不错的心情,更是昭示了花颜今夜将面临怎样一场难打的仗。
她还心道纵使要禁欲,也用不着府医同她再三嘱咐,原来府医那再三嘱咐是在提醒她千万要劝住公子。
小主,
花颜没忍住捏了捏眉心,正欲说话低头便瞧见自己身上的衣物。
不。
应该说…是几层水云纱。
光景朦胧又神秘,更让人遐想连篇。
花颜忙拦住要给她贴上花钿的桑桑,抓住她的手道:“公子可曾吩咐了我一定要穿这身衣裙?”
桑桑闻言,顿时明白花颜的意思,想要劝说花颜:“姐姐…这身衣裙很是合适的……”
花颜出声打断:“你只说,公子可曾吩咐一定让我穿?”
桑桑看了看花颜,又看了看耳房中的丫鬟们,都是齐刷刷摇头:“未曾。”
“那便是了。”花颜一心想着府医的交代,担心卫辞青的身子,况且他浑身的旧伤确实应该好好休养。好主顾可万万不能出事。
花颜忙红着脸将一旁另一套保守的衣裙拿过:“我穿这个便好。”
“姐姐!”桑桑实在拗不过花颜,只能妥协。
花颜穿了身齐腰襦裙,同特意准备的那身比起来,算极为保守。
她跟着小厮进了正堂,四角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映照在四处悬挂的月云纱上,被偌大浴池热汤中散发出的热气轻轻一吹拂,宛如朗月而下的清冷月光,唯美而神圣。
那高大颀长的人影立在浴池旁,身着纯白亵衣,明明只着一身亵衣,可周围月云纱上宛如月光的微光散落他身旁,衬得他浑身清冷,如同遗世而立的神只。
花颜很难形容眼前见到的景象,无需看见公子俊朗的容颜,只是背影便足以与明月媲美。
身边的小厮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花颜就站在离卫辞青不远的地方,那人明明就站在不远处,她却觉得宛如天涯海角,无法企及。
她与他,原就隔着天堑。
却不想,不远处修身玉立的人像是不用看便洞察她的踌躇犹豫,转身睨了她一眼:“傻站着做什么?”
花颜如同大梦初醒,心惊自己竟会看大公子看得如此入神,明明是日日朝夕相处的容颜和身影。
她垂眸一步又一步地走上前,低声道:“奴婢伺候公子宽衣。”
卫辞青扬起双臂,姿态清冷矜贵,目视前方像是在沉思,并未去瞧身边的花颜,只是任由她宽衣。
花颜轻手轻脚地将大公子的上衣褪下,搭在一旁的红木衣托上,“公子请沐浴。”
显然卫辞青思索着什么大事,想的入神,也并未有逗弄花颜的心思,迈步便进了浴池。
冒着热气的浴汤眨眼间将他的亵裤浸湿,逐渐攀上他冷白如玉的躯体,蔓延着将他泼墨般的长发散开。
花颜庆幸于公子心中思索大事,未曾瞧见她的穿着,也未曾有旁的心思,否则公子一旦兴起,她实在难以抵抗。
她小心翼翼地跪在他身侧的浴池边伺候,卫辞青要什么,她便递什么,不敢有丝毫差错。
像是察觉出她的紧张,卫辞青当真没有再同她说话,正在花颜祈祷着今日如此便是最好之时,只瞧见大公子朝着她的方向伸手。
花颜登时紧张起来,却又看见他只是用指尖点了点她面前的那块浴巾帕子。
她福至心灵,忙拿起浴巾帕子为大公子搓背,一旦涉及到背和肩身,花颜便不可避免地清楚看见他背上那颇多的伤疤。
从前她也是认真瞧过的,在为公子上药揉腰之时,她几乎能分辨出他身上哪道伤口是由什么造成的。
比如腰后那道,便是刀剑等锋利之器,如此角度和长度,可见当时那人应当是想要从背后将他拦腰斩断。
比如背上拿着深浅不一的,便是不久之前荆刑留下的。
还有肩上的,是她几次三番咬出来的牙印,虽说消了不少还剩下浅浅的凹痕。
原本瞧见他的伤口,花颜是有些心惊胆战的。
后来竟生出几分心酸怜惜之感,到了如今她已经能清楚记得每道伤口所在位置。
又想到病中迷迷糊糊看见的血冰窖,那阴森可怖的狗笼子和各种各样的刑具,她竟觉得诡异的同伤口吻合在了一起。
花颜忍着想要轻抚上去的冲动,只能用帕子轻柔擦上去,鼻尖却有股酸涩涌了上来。
下一刻,便听见他低哑的嗓音,染着些许不解:“又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