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卫昼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好的法子一般,将花颜按在面前,眼眸中熠熠生辉,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但若你真正成了我的人,又怀上了本公子的孩子,为了子嗣,本公子便能名正言顺将你抬为妾室姨娘。到时候这府中哪位下人见了你都是要像对主子一般敬着你,必定不敢有半分怠慢,也再不会有人欺负了你去!”
“公子…不可!公子万万不可!”拒绝的话从花颜的嘴中脱口而出,满脸震惊又慌张地看向二公子,思绪难得转的极快,对上二公子满是质疑审视的目光,她紧张地咽了咽,急中生智学起了从前红豆对待二公子的架势,随即神色落寞起来,秀眉下垂,瞧着便是委屈的:“公子…从前对红豆也是这样说的么?对红豆也是这样许诺的么?公子有那样多的丫鬟伺候,对旁的丫鬟也是这样说的么?公子说心里有奴婢,可…公子心里有那样多的人,奴婢也只是其中之一吧?公子的妾室姨娘那样多,奴婢是要同多少女子来抢公子呢?”
花颜实在是个做戏的好学生,只靠着记忆中红豆对二公子的模样,便能做出如此让人怜爱委屈的姿态。
偏偏她自己从未如此过,所以并不适应,只是装着说完这番话便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好在厢房中此时黑暗,二公子在听了花颜的话之后又忙着手足无措地跟她解释,实在没有功夫注意。
“红豆不是…红豆只是同你长得像,若不是像你,我怎么会对她多几分宠爱?一切都是因为长的像你啊!我对你的情意,难道还不能证明么?她们全都不配,只有你配!”卫昼然一听花颜的话,顿时心疼得不行,又忙不迭解释。
不配,只有她配?
配当他的妾室姨娘么?
花颜不相信,二公子在与红豆缠绵之时未曾说过这些话。
这世上从来不缺真心,可真心也瞬息万变。
况且主子的宠爱和情意就如同那潺潺流水,今日流向她,明日流向别人,流过了便再也无法挽回,更是做不得指望。
这是花颜早就懂的道理,更别说面对的是薄情又多情的二公子。
她也没有傻到对二公子说这话。
好在二公子说了这样一会子话,也给了花颜足够的时间冷静下来,她稳了稳心神,面对二公子道:“公子…奴婢怎敢怀疑公子的情意,只是…奴婢今日来了葵水,实在是无法伺候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说着,生怕二公子不信动手动脚,花颜忙不迭在他脚边跪下,做出请罪求饶的模样。
卫昼然未曾说话,像是在思索花颜话中的真假性。
整个厢房之中,安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花颜冷汗止不住地冒出来,无尽黑暗笼罩之中,寒毛都立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让二公子瞧出了不对劲。
良久,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罢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奴婢谢过公子。”花颜如释重负,逃似的出了厢房。
此时夜色笼罩下来,花颜独自一人提着灯笼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微黄的灯笼光为花颜指明了前路,凛冽的寒风混进她的呼吸之中,瞬间便唤醒了花颜所有的理智,让她彻底从方才慌乱无措的一切之中都抽离了出来。
为什么呢?
明明从一开始,她进入丞相府就是为了给二公子绵延子嗣,成为这丞相府的妾室姨娘。
方才二公子的话,不是正合了她从前的心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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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却是不行,下意识地就想要推开面前的二公子,不想和他有肌肤之亲呢。
究竟…是什么发生了改变。
是大公子吗?
是因为大公子从一开始的介入,导致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偏差吗?
花颜衣衫单薄地行走在无尽的寒风之中,灯笼发出微暖的光,脚下是不平鹅卵石小道,她从未有这样迷茫过。
这个时辰,李嬷嬷和桑桑早已经歇下了。
花颜用力推开偏院门的时候,人还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充斥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嘎吱。”
门开了——
清冷霜白的月光落下,映出那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那个人身披鹤氅,修身玉立于月光之中,如同遗世独立又无法控制的风,强势地进入花颜的视野之中。
花颜的脚步挺住,提着灯笼的手下意识地攥紧,看着院中的大公子,一时之间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有了出口,眼眸一下子就红了,泪水氤氲而出,蓄满了整个眼眶。
她含着一包泪,就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他。
看着他一点点转过身来,一点点对上他那双狭长凉薄的凤眸,在空中隔着无尽寒风与月色,撞上花颜那一双含着泪光的眸子。
一时无言,院中陷入一阵静谧。
寒风裹挟着雪,从无边无际的夜空中飘摇而下,落在她的头顶,她的衣物,她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