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道:“公子莫要担心,奴婢未曾和二公子有什么不该有的肌肤之亲,只是日常伺候二公子用膳吃药罢了。若是公子不信,大可以叫行之侍卫和朔风侍卫去查。且今日发生了一桩意想不到的祸事,二公子对奴婢的态度也是今日才有所转变,是还来不及做什么的,公子可能放心了?”
若说是从前与卫辞青刚刚遇见,花颜还弄不准要如何讨他的欢心,那如今经过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对如何哄大公子已经是心中有底。
其实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大公子吃软不吃硬,每每动了怒气傲娇起来的模样就仿佛是一只亮着獠牙的巨大狸奴,眸中全然是不屑和傲娇。
只需要顺毛捋便可,只是谨记万万不能捋到不该捋的地方,否则便不是哄,而是催命符。
显然花颜这一番真诚发言让卫辞青颇为受用,听着花颜说话的神色,都柔和了起来,指尖敲着扶手的动作也变得舒缓,像是在等着花颜继续说。
“从前二公子对于奴婢心有芥蒂,眼中心中也只看得见红豆,莫说是肌肤之亲,只说是唤奴婢进佛堂,事后都是极少数。如今奴婢虽然机缘巧合之下被二公子撞见带回了丞相府,当二公子心中对于奴婢左不过也就是一点点的愧疚之情罢了,如何能够当得真?”花颜看着卫辞青脸上的神色,不断观察着,说话时神色很是谨慎。
“哦?你又不是卫昼然,你如何能知道他对你只是心有愧疚?况且如今他知晓了你的身份,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朱家小姐,他为了你到了如今也不曾娶亲,更是心灰意冷地进入了佛堂。从前对于旁人的宠爱,也只是因为她们有幸能与你生的有几分相似,你要本相如何相信你方才所说?”卫辞青慢条斯理地说着,明明说着质问的话语,可指尖敲击扶手的动作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瞧着倒让人觉得他心情似乎还不错。
花颜哪里不知道,大公子这口口声声看着是在为二公子说话,但实际上句句都是挖苦二公子,也句句都是对她的试探。
花颜伸手扯上卫辞青的衣袖,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卫辞青,语气很是认真,像是再同他说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既然大公子要求奴婢坦诚相待,奴婢也斗胆不再和公子遮掩。奴婢不相信二公子的情意,更不相信二公子对奴婢心心念念了十几年。”花颜认真又严肃道,随即像是生怕卫辞青又说出不信,索性反问他:
“奴婢只想问,若是此事换成了大公子,大公子十几年前曾被人救了性命,公子便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一时心中只有她,更是心心念念得紧。如此情况之下,大公子既对那女子有情意又说是非她不可,又知晓她身在何处,家在何方,是何身世,乃是清白的官家小姐,大公子又当如何?”
若是这种情况…他又当如何?
卫辞青难得被小丫鬟反问得心生迟疑,侧首撑着头看着花颜,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在思索她的问题。
花颜却越说越激动,不等卫辞青给出自己的回答,便抢先道:“但凡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当真是瞧上了哪位官家小姐,若是适龄适配,首当其冲,怕是要让了家中长辈去请媒人上门提亲吧?奴婢今年十八,已经是及笄的第四个年头了,倘若当真按照二公子所说对奴婢情意深重,那为何直到去岁奴婢家道中落之前,都未曾有来自卫府的媒人前来提亲?而不是嘴中说着非奴婢不可,却没有半分的行动。
再者说,二公子非但未曾提亲,更是大肆搜罗与奴婢长得相似的女子,既然如此为何不向奴婢本人提亲,而是要宠幸那些只是同奴婢生得相似的姑娘?难道这便是二公子嘴中口口声声所说的深情厚意?无非便是二公子心中真的有奴婢,但瞧不上奴婢父亲的七品官,嫌弃七品小官家的小姐配不上世代簪缨的卫府公子。要么便就是二公子对奴婢的情意不真,公子说是与不是?”
说完,花颜更是起身靠近了卫辞青,像是迫切想要得到他的回答和认可。
谁知两人就这样平静地对视了片刻之后,景国最年轻的丞相,文官之首,卫太师的大公子卫辞青薄唇轻掀,吐出了一句让花颜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看着花颜道:“本相未曾经历过,无法代入其中给出假设性的答案,况且本相从未对旁人有过那样的情意。”
他未曾对人一见钟情,也未曾对人心心念念,更不曾对人生出几分情意,所以他并不知晓,若是他面临花颜话中的境地,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甚至,他对情爱从来未曾明了,见过无数人的人性与情爱,偏生自己就是未曾感知过丝毫,所以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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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一向他处事,都会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情意抛诸脑后,在他心里所谓情爱只不过是会极大影响判断,造成犹豫不决的废品罢了。
说着,卫辞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他四处搜罗影子,妄图以萤火假冒日月之辉,着实是愚不可及的懦夫之举。”
花颜方才说的气势汹汹,大有在大公子面前吐槽二公子的意思,毕竟她心里也清楚,这些吐槽和怀疑二公子的话,说给谁听都有可能会被暗害,唯独对大公子说,绝对不会有被二公子知晓的风险。
但此时的的确确是被大公子一本正经且严肃凝重的回答噎住了。
花颜无奈地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对着大公子说出了一句总结性的话语,用来哄眼前这位大佛开心:“反正不管大公子如何想,如何怀疑。二公子对于奴婢的情意不真,奴婢也不信那些情意。很不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且无实证的情意而辜负大公子的信任。”
听见花颜的话,卫辞青像是总算被她哄的情绪好了起来,支着头,一只手轻抚上她鬓边的秀发,仿佛是什么让他爱不释手的玩物般,沉声问:“四年前及笄,你说未曾等到卫府的媒人上门提亲,意思是有别家媒人上门了?”
花颜被他问的一愣,是没想到大公子竟然会因为自己虚无缥缈的一句话而联想到这一层,顿时便又有些心虚起来。
虽说父亲是京城县令,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但再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京城的县令,官职虽低职责与权利却大。
许多底蕴十足,世代簪缨的高门大户虽然是有些瞧不上朱家,瞧不上七品小官家的小姐。
但是这京城有的可不知是世间子弟,更有白手起家,布衣出身的官员。
加上花颜从小便被教导得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家之事更是从小学起,相貌与身段又是生的一绝,加上她的性子柔和娴静,还没及笄之前,便有几位与母亲父亲来往甚为密切的人家瞧上了她。
等到她及笄之后,虽然不至于说是前来提亲的人踩碎了她朱家门槛,但也算是见过这京城中不少媒婆了。
只是骤然被大公子这样一问,花颜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她抿唇想了想片刻,才试探道:“公子这是吃味了?”
她其实并不敢想能让公子吃味,毕竟公子对于她的情意,恐怕还是当做玩物,习惯和合适更多,占有欲作祟,未曾有旁的情意。
加上方才大公子所说,花颜便更加不敢胡思乱想,让自己心生妄念。
她故意这样说,便是想将这个话题早些遮掩过去。
卫辞青一听,随即重重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按进了怀中,勾唇笑得讥诮又不屑,“本相为何会吃你一个小小丫鬟的味?!本相只是想要确认,我的东西有没有被旁人染指。”
纵使心中有所准备,真的听见这句话,花颜心上却还是忍不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好在她反应够快,很快掩盖下心中所有情绪,扬起头看向大公子,莞尔一笑道:“公子放心,奴婢未曾做出任何不忠之事,公子的东西,依旧是公子的。”
“那便最好。”卫辞青眸光沉沉,眼神幽深而晦暗,直勾勾地盯着花颜水润饱满的红唇,像是粘在了她的红唇上,丝毫都不能移开般,“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