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针眼都是她实在精神不济又看不清伤的。
都说十指连心,手上疼痛必然钻心,花颜却觉得,怎么都比不上眼前男子一句话的伤害。
眼前被泪水模糊了视线,许是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太过冰冷,花颜骤然从如海般的委屈和不甘之中抽离,她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抬头重新看向他,说话时带着哭音,语气却越发轻柔:“是因为奴婢的出身么?”
说完,便瞧见大公子的眉蹙得越发紧了,简直快要拢成小山,许是因为她这样僭越又执拗的质问,让他越发不悦恼怒吧。
花颜看着他眸中,执拗地想要找出一丝犹豫,却忘了自己从来都看不清那双幽暗深邃的凤眸中的情绪,如今又如何能够找到?
不甘委屈和执拗,尽数化成花颜唇边那抹讥诮的弧度,她重新挤出温和笑容,忙请罪:“是奴婢僭越了,还请公子息怒。前几日公子送来的东西,公子今日应酬公事,怕是累了,奴婢便先回听雨轩了。”
说着,花颜径直朝着卫辞青福身,带着满眼满脸的泪转身便走。
这是她第一次未曾听卫辞青的吩咐,是第一次敢不听,也是第一次不想听。
行之和朔风原还在院中等着,等花颜姑娘将大公子哄好,他们俩乃至这满苍梧苑的人才能好过。
谁知道这俩人正等着,没等到公子的吩咐,反倒是看见花颜姑娘一下就开了门,入了夜灯笼的光在院中有些昏暗,两人刚开始离得远还没看清楚花颜的神色。
看见花颜姑娘一步一步地走上来,直到花颜到了两人的面前,行之和朔风才看见她俏脸上的泪水和眸中闪着的泪光,面色苍白地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实在没理清是发生了什么,直到花颜出了院门,行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冲进房中去查看自家公子的情况。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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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刚到门口,一个茶盏便破空而来,像是预判了一样砸在他的脚边,碎了一地,随即便听得房中人怒道:“滚!”
行之和刚刚跟上来的朔风吓得虎躯一震,顿时也不敢往前走更不敢说话,只能关上房门。
房中,没有烛火,只有窗外散落的些许月光。
卫辞青的脸隐匿在光影之中,浅淡清冷的月光穿过窗,落在他的眉眼上,高挺笔直的鼻梁下投出的暗影将他另外半张脸彻底隐匿。
他正襟危坐在书案之前,面前案上摆放着成摞的折子,偏偏一向夙兴夜寐的人,此时却是生不出半分伸手打开折子的冲动。
甚至,此时不停萦绕在他眼前的,是花颜那张满是泪痕,委屈落泪的脸。
不知怎么,一股比从前所有时候都要强烈的烦躁升腾起来,充在他的胸腔之中。
……
花颜一个人在夜色中前行,手中提着灯笼,是她出苍梧苑时,朔风追上来塞给她的,又交代说会有暗卫隐在暗处保护她,让她莫要害怕。只是他一个侍卫单独送她回去,只怕是让人看见了说闲话,难免说一句孤男寡女。
花颜也懂他的难处,也感激他的灯笼。
许是她此时心中太过煎熬,五味杂陈,又许是大公子那轻飘飘又毫不犹豫的几句话实在是太过不留情分,寻常有些害怕的花颜,直到回到小院之中也未曾想起来害怕。
原本这时辰,李嬷嬷和桑桑应该早睡了。
今日情况不同,桑桑心大的睡了,李嬷嬷却还在院门口等着她。
一看见花颜失神落魄地走回来,李嬷嬷忙不迭拿着手炉迎了上去,先是将手炉塞在她的手里,又将花颜身上的披风拢了拢,瞧见她满脸的泪痕,关心道:“哎哟我的姑娘,怎么哭了?可是没同大公子解释清楚?”
想起她每每想要解释,都被大公子匆匆呵斥打断。
花颜苦笑地看向李嬷嬷,轻声道:“大公子……似乎不是很想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