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舰队扫描到那个深渊之门前,我们先和对岸的先祖联系上了。
如今本岸和对岸的联系已经更加方便,由于星环联邦不计代价地连续在深渊临界层上投放了好几个大功率中继站,而且先祖带着帝国设备抵达对岸之后星环联邦也改进了他们的通讯系统以更好地兼容我们这边的设备,所以两岸的联系从一开始只能断断续续发送一些文本慢慢发展到可以传输较大的数据包,再到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进行即时通讯,可以说前进了好几大步。不过一些受限于虚空结构的问题还是没法解决,比如两岸的通讯延迟——即便我们把解码设备的运算速度提升到极限,两岸的信号兼容程度也提升到极限,延迟问题仍然存在,这是由那层特异的虚空结构决定的。不过这个情况也有所缓解,在把各种技术都用上之后,两岸的延迟已经被降低到可以忍受的地步了,简单对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舰队出发以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第一次联络对岸,在这之前对岸的先祖们甚至压根不知道我们启程寻找故乡世界的情况。这是因为在没有得到确切成果之前,珊多拉不打算让老祖宗们担心太多,而且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们所有人心里都还没底呢,能不能找到故乡世界其实是个碰运气的事,只有确确实实抵达目的地之后我们才敢跟对岸提这件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老祖宗盼这天已经太久了,要给就给他们个实打实的惊喜,提心吊胆对老人家可不好。
塔维尔很快设置好了和对岸的联络信道,这套高度加密+高强度转播的系统可以说是帝国上将号里面最高精尖的玩意儿之一了(另外一个高精尖玩意儿是深渊希灵的箱子)。通讯信号被转接到军官平台的通讯器上,众人眼前的全息投影抖动着,随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和对岸联络时特有的那种杂波一点点褪去,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上,伴随着略有点失真的女声:“这里是值守站,值班员洛。”
全息投影上出现的是一位留着短发的年轻女性,名字叫“洛”,也是抵达对岸的先祖之一,而且是当年方舟上的生态系统维护员,我对她不太熟悉但也认识。洛仍然穿着那身帝国制服,显然即便到了对岸先祖们也从未忘记自己的来处,而她脸上的神色则略有点疲惫,看上去是值班挺长时间了。
为了随时能接到这边的联络,再加上肩负着“大使”一般的重任,先祖们在对岸也没有丝毫放松工作上的事,他们在星环联邦的帮助下修复了深潜船,并直接在船上建立了一个值守站,一天二十四小时(首府时间尺度)都有人在通讯器前待命。洛显然是正在值班。
“老祖宗!”浅浅真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当场就高兴地打起招呼来,不过她话音落下不到片刻(算上延迟时间),通讯器对面的短发女性就有些抓狂地叫起来:“不要叫老祖宗!要叫就去叫我们老船长,我还年轻,而且还没嫁人呢!”
女性先祖跟男性先祖最大的不同就是比较活络,而且貌似普遍很在意自己那可以把神族都吓个跟头的年龄——先祖中最年轻的论辈分都可以给冰蒂斯当祖祖祖祖爷爷,神界也就号称老头联盟的万神殿和父神身边那帮老古董们(充满恶意地提醒一下:包括迦迦)可以在年龄上压先祖一截。
这真是个不能深究,细思恐极的故事。
我摁着浅浅的脑袋防止这个思维跟蹦极一样的姑娘乱说话,然后努力整顿表情想用尽可能轻松的方式把现在的情况说出来:“洛,你猜我们现在在哪呢?”
冰蒂斯默默看了我一眼:“……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这么说话合适么?”
我脸色不变眼神不动,精神连接里却无奈地解释起来:“没办法,事实太富有冲击性,先铺垫一下气氛防止把对面的老祖宗刺激的抽过去。我突然有点后悔这时候才给先祖们‘惊喜’了,你说这喜倒是够分量,可‘惊’的是不是狠了点?”
冰蒂斯在精神连接里嘿嘿冷笑,蔫坏蔫坏也不帮忙解围,而洛那边则愣了一下:“猜猜你们在什么地方?你们专程接通这个频道,就为了给我开这个玩笑?”
“我们在故乡世界,”珊多拉突然站了出来,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展开话题呢,女王陛下雷厉风行的一面就发威了,“舰队在一个月前出发,但因为不确定是否会成功所以没有通知你们。现在我们已经成功抵达故乡世界,而且……准备在这里展开架桥作业。”
洛的脸色丝毫没变,但并非是镇定,而是已经完全僵在那了,她愣愣地看着这边,良久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担心我们在这边无聊,所以决定开这个玩笑么?”
“她哪会开玩笑,而且这个话题哪适合开玩笑啊,”冰蒂斯一膀子把珊多拉挤到一边去,笑吟吟地看着通讯器,“我们真找到故乡世界了,千真万确,不信等会我们就把视频信号给你转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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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低头沉吟了一下,随后就在我们的视线中身子慢慢歪倒,悄无声息地出溜到画面外边去了。
众人集体大惊:“!”
“叮了个当的看你们这干的好事!”我整个人蹦起来一米多高,然后气急败坏地指着珊多拉和冰蒂斯,“你们以为是个人都跟希灵使徒一样神经坚韧或者跟神族一样缺心眼呐?!”
“神族不缺心眼儿!”冰蒂斯竟然还认真反驳起来,“妾身只是长歪了,不能代表其他人。”